2010年11月13日 星期六

生活在喧囂中的孤獨者


捷克作家赫拉巴爾(Bohumil Hrabal)在過事前也了一本小書《過於喧囂的孤獨》 故事的主角是潛藏在文明世界的暗處地下室,圍繞它的工作是專門把書籍、廢紙、被時代遺忘,被當作過去、回憶、視為垃圾、消費品、無論是經典的、二手的、被複製的鷹品、舊報紙,凡存在於世界,曾經被當作短暫的知識,都成為他35年來的工作,成天陪伴這些知識創作的主角在廢紙收購站內,與壓縮機,處理這些知識創作。

他從一無所知的人,變成滿腹詩詞,品嚐文學素養,咀嚼文字、思想與詞句的老人,他的工作有點像是《1984》內的主角,但他的工作不是選擇性的遺忘與創造出符合社會的價值信仰,但從傳輸孔送來的廢紙中,一樣是被人有條件地淘汰的舊物,但他選擇將它們成為自己的朋友,形成自己的信手拈來知識體系。

他的生活簡單,只需要五公升的酒,對他而言,其他消費保裝的文化資本並不是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只需要簡單的衣物,連澡都不用洗,回到地面上的世界,時常嚇跑許多路人,讓店內的服務員得側身跟他溝通,但他始終無所謂?陪伴他的除了已經可以秤兩算重,形同家當般的書之外,在他的工作地點,圍繞的是陰暗、潮濕、以及許多為人詬病的鼠輩,貪食、傳染病、喧鬧、吵雜的噪音,與他共存的剩下許多可以信手拈來的知識,但他並非沒有任何生活的記憶,他也曾經年輕,談過戀愛,有過情人,但在他的生命中無處的知識驚豔外,剩下的只有他感性的感傷以及喃喃自語的聲音。

作者巧妙的以及低落、卑微又醜陋的獨居老人與一份被大眾視為無用,毫無生產性的工作結合在一起。坦白說,初次閱讀後我心中想著,這故事的主角好像是我,可以被越來越多的新書與舊典籍塞滿的房間為伍,又不覺得寂寞,反而覺得這是自己建立起來的一個夢想天堂;時常把許多生活記憶沉澱在房內,翻起一本書,想起一段話,然後自己省思起來,書念到最後好像格外孤寂,這是否是另一種僵化?亦或是逃避些現實,又讓自己特別感到興奮滿足,不足微道,時而憎恨的一種生活方式。

他的舅舅過世了,在他過世前的退休生活,因為習慣的因素,做了一輩子的粗工在退休後反而沒了生活重心,他將過去工廠的器具搬到自家的庭院,偶爾發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是種歡愉。作他一輩子履行的職責,可以是種榮耀,可以是種安慰,可以表達出他的自我意志,這是他的生活主體,履行它無須任何的理由,理由存在於他的認知,理由可以被他用不同的話語訴諸,但別問他為什麼,他可以跟你說好多,好多的成年往事,直到他過世後,剩下一具棺材,帶走一件生前的西裝,灑下身旁可帶走的遺物,繽紛的石頭陪著他,伴隨著火燄,化作灰燼,帶的走的也好,帶不走的也好,一切都結束了。化作烏有,歡樂與笑聲一切都只是無中生有,有中遺忘、淡去,直到你不能在想為止,就沒有了。

回想過去在花蓮的日子,有段時間住在學校的宿舍,一群嬉鬧的五專生升到專二後成為B棟的小霸王,連舍監要帶總教官來巡房時,開門後都特別強調這幾天是「五專生」住的,一群野者頑皮性格的孩子又彷彿帶著小老大的心態迎接教官,我們故意立正,把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包括菸灰缸等會被歸屬於偏差行為的物品塞在房間的角落,我故意從廁所拿著一個拖把穿著汗衫準備作勢要拖地,但大舞揮動了幾下,手痠了,大家笑了,舍監特別指明說:「喔!他是這邊的老大,最資深的。」總教官笑著說:「我看你是虛胖吧!」大家笑的開懷,我們幾個仍盡情的耍寶,好像只有在年輕時的這群young guns有資格玩這種幼稚又幽默的把戲。

到了專三時學校來了新的舍監,那時候也正值少年煩惱未來的時刻,其實大家書念的都不多,五專的時光幾乎也都沒在念書,但大家始終聚在一起,只要是心事,無論是近,是遠什麼都能談,跟哪個女生談戀愛、玩電動輸了多少錢、等會是否要去敲杆、晚上是否要去包台,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什麼是心機,以後要幹麻,你的目標是什麼,等等生活的煩惱措辭在許多少男的煩惱清單中跟別人一樣。

其實這幾任舍監都愛跑來跟我們五專生哈啦,有個跟二專生處的不好,趁晚我們想溜出去外面包台時,要外面的朋友帶一罐小高粱進來,當然錢是我請的,算是過路費吧,但沒想到舍監就這樣跟我們一聊,在還沒喝醉之前心中彷彿佔滿了許多醉意,試圖跟我們訴說他工作與人生的痛處。

新來的舍監有一次夜深查房,其實已經半夜2點多了,我們房內吵,其實一開始想訓我們,但看到幾個小朋友漫無目的的玩的,但又知道自己錯了的表情,他把我們幾位核心人物留下來聊天。談他的過去,現在,還有不知道如何面對過去的未來;舍監說自己過去曾沉迷於算命,看手相、命盤,就像是靈媒一樣,幾位小男生聽的入迷,通常第一步動作就是拿出自己的左手希望舍監給我們看相,算了一圈之後,大家心中似乎看到了些答案,但仍有許多困惑,但舍監只跟我們告誡,要好好的過生活,要認真,別對不起家人,他因醉心於佛法與靈界,導致他跟家人離異,得不償失。

當晚我很焦心,我未來到底要幹麻?那時就想很遠,我ㄧ個人跑到舍監室希望得到一個好得答案,舍監那時候又拿起我的手,「你適合當醫生吧!」那時被搞的一頭霧水,都幾歲了還要我當醫生,怎麼可能!總之,我在得不到任何答案的情況下,回到房間,一直到後來專五巧合想考插大,運氣的幫助考上了,一直到現在念研究所,寫論文。

當醫生?怎麼可能,我比較像馬家輝形容自己那樣「你自己比較像是個精神病人,需要人醫治。」加上自己過於敏感的心思,我的生活大概都集中在難過、悲觀、偶爾可以開懷的瘋癲,需要異性陪伴的精神身體。但又恰恰是這因素,讓我的思維沒有一個中心的主體意識,可以像個小粉絲四處搜尋學者的圖片、姓名;可以羨慕別人的生活,希望自己也變成這個樣;可以敏感到一件小事吃醋;可以在捷運上看陌生人的互動心理竊笑,回家又悶在房間寫網誌;可以觀察別人的一舉一動必要時模仿出來強化自己的外部象徵性;想要企圖看穿某人的心思;企圖省思些自己認為重要的事情,這些的怪異又細膩的心思,擺盪在時常想太多的自己身上。時常也喃喃自語的搞的自己悶悶不樂。

所以我是沒什麼主體意識的人,但又是缺乏許多生活經驗的人,只習慣帶起一副社會學家的眼鏡,時常還得換起別附不然看不清楚,就這樣我偶爾滿足在詩書中,卻明白自己是很典型的孤獨者。但其實我也只是履行自己目前職務的責任而已,作為一個研究生,不該如此?

其實生活上活在喧囂中的孤獨者不佔少數,人始終得面對自己,當人沉溺於物質生活或當下專注於事業、學業、友情人生的朋友們時常認為,想那麼多幹麻?笨蛋才會亂想,2012年都要世界末日了、韓國的經濟發展超越台灣了、百貨公司週年慶到了、晚上要去健身,明早繼續賺錢,我!就是我!別人無可取代,這些人對於自身的煩惱跟壓力較少,事實上也是他自身的主體意識較強,他們取得了生存的依據,或認為某些事情不是問題,別想。

但實際上大家都還是在想著以後要幹麻,在工作的過程中承擔壓力、煩惱,但又得找到生活樂趣,消遣娛樂,享受在工作中,經營自己的人生。但時過近載,這過程每個人無非也都在履行自己的職務,在自己的工作上試圖創造些什麼,即時有句老話:「什麼都沒作不代表什麼都沒完成」的這種價值觀,但到頭來大家其實也都只是在人生中的一個孤獨者。只是各行各業的喧囂過程不同,沉溺的消遣百樣,這許多箇中滋味只有局內人懂。因此,不管是自我與他者,一群生活在喧囂、感性、時而暢快、歡愉的孤獨者,是我?是你?其實大家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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