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四處是水,按照舒國治《水城台北》的看法,「台北是個盆地,而這盆子,不是個乾盆子,是一個還盛了點水的盆子。」早期的台北四處是水,然而這水是鄉野之水,瘴癘之氣,蚊蟲,蛇,鼠輩聚集之地,台北濕悶,在台北變乾之前,這城市多的是水,池塘,沼澤,灌溉溪水,水溝,可惜水淡無景,河岸荒澀,儘管80年代之前與水共存或許是大多數台北人的記憶,許多人可以在那樣的日子中,找到更多樣的生活,路邊找個小溪便是許多人童年的回憶。
台北在這樣「鳥不語、花不香、男無情、女無意」,匱乏的地理環境中不斷創新,我們無法承襲大多的歷史建築,在我們希望可以掌握更多安全、利益與環境的考量下,新創這片「水泥柏油的叢林,不承襲荊棘草莽」,一片精潔又層層緊密,巷弄彎曲,騎樓散戶,磁磚集合而成公寓式都市誕生了。
換來的是層層的壓迫感,倚賴中央空調輸送空氣,靠著許多新式的合成建材取代傳統的木材,換來的是讓人睜不開雙眼,嗆的鼻酸,感覺讓人悶悶,累累的惡劣室內環境。即使用手帕擦汗的人少了,用痱子粉去濕疹的人少了,報章雜誌上出現的「揮汗如雨」、「汗流浹背」的用字也少了。但台北也不再自然了。
但其實住在台北辛苦,舒國治在文中提到「家中喜好藏書的,在台北尤其辛苦,若是講究些的,冬去春來或是梅雨過後,還需一疊疊的捧出院子曬,除潮霉除蛀屑,然而原本的黃紙愈來愈發黃發脆了。假如台北人不愛讀書不愛有書不愛留書,知情者怎忍心苛責呢?於是,台北人雖然嘴裡不講,心裡頭人人不約而同的打著改造台北的偉大主意,他們要覆蓋河渠、填蓋陰溝、拆掉橋板、鋪設馬路、鏟除蔓草、填起水田.....」
我想起半年前幫蔡老師整理書櫃,許多淘汰的書其實也都泛黃了,南港潮溼的環境,這些書還真是受罪了。但台北既然自然,說來奇怪,大家也習以為常;台北的自然似乎讓台北人提早學會“綺麗”與“崩壞”之間的道理,書會提早泛黃,早期的柴板房子更得承受濕悶,青苔,漏水之苦,人體更容易因為潮濕在年老之時先承受風濕與關節痛苦。 這無非告知我們政治在關於自然的本質無論是氣候、地理、四季等環境面貌與政體性格的發展有相互應外,對於台北的發展,在理想上其實更呼應著老子的思想。
老子的思想,大家熟悉的便是「道」之無形,無為,無窮,異變,無所不在是為大道,與世無爭便是無為, 所以按老子的話「天地長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而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緜緜呵其若存,用之不勤。 」對於萬物的道理,在老子的眼中無非要我們更貼近自然,而這自然其實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屬於我們自身環境的互動過程中,適合生存與適應生存者無非是對於自然有更深刻認識的人,用現代的話語,無論是綠建築,順應環境而生,創造更符合生態的共存體制在「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後便「道法自然」了。
老台北走了兩百多年的歲月,經過流逝、過渡、變遷、遠離,未來要過得更好,無非該回到原形,順應著天、地、人,之「道」,順其自然,而政治與治理的麻煩,不就少了許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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