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9日 星期一

【One day】


下班後繞到虎林街的家庭理髮,結束後或許天涼了,順路就走到一間國中時經常光顧的小吃攤。這一吃或許超過15年之久,老闆娘習慣的在我的黑輪湯內加了一粒魚丸,但後來我發現這顆魚丸是他習慣給小朋友的禮物。

一個女客人隨後入座,點了一個碗糕,看了菜單選擇“皮蛋瘦肉粥”。我看著老闆娘老練的背影,熱鍋到加入酌料......她很習慣的在料理同時會哼著一首我從來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曲調,但音律就像是母親唱給小孩的歌。

我跟虎林街的感情說來複雜,我對這邊簡直比自己唸書的學區,父親的責任里還要熟悉。

2008年2月,父親硬朗的身體首次出現狀況。找不出原因,得不到任何醫學症狀處理,只知道我的父親意識越來越薄弱,反應變差,看東西會變形,對顏色特別敏感......起初,跟一般家庭一樣,過於理知化的我們很容易認為父親是過於勞累,或因為選舉的關係導製精神上出現了一些狀況......

但父親不斷的向我們呼救,而且那幾晚他幾乎無法入睡。

我隨後陪父親赴院做檢查,父親人脈好,所以每次過去掛號後從遠方就可以看到院方的公共事務人員前來協助。父親的健康狀況似乎越來越有狀況,等我去結帳後,醫院的行政人員跟我說,父親站在院內的十字路口徘徊,走過去後才發現,我老爸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往返的檢查,後來就得等候住院通知。醫生說老爸腦中有個微微的亮光。那幾天,父親都坐在家中的老位子,就那麼幾次呼喚我要我確認他吃的藥是否有毒......我載父親出去剪頭髮,就來到虎林街,老爸有些不習慣,我看著鏡中的父親眼角不時晃到我身上,好像第一次剪頭髮的小朋友,非常的缺乏安全感,後來有一次父親說想吃粥,我就繞到虎林街的小吃攤,叫了一碗瘦肉粥,還偷偷請老闆娘幫我加幾塊干貝......

後來,碰巧遇到其他家人的既定國外行程,家裡就只剩下我能夠照顧父親......住院當天的早上,我還陪父親到附近的廟宇拜拜。中午到家後就接到院方的電話,希望我們一點半能夠辦理住院手續,我趕緊催處父親趕緊吃完母親出門前熬的那鍋稀飯,父親大口的喝了幾口稀飯,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可以這樣對一碗粥這般狼吞虎嚥......

但後來才知道這碗粥,那狼藉的片刻,卻是父親這一生最後待在家中的時間。

住院後就如我幾年前所述,健康狀況不到兩週每況愈下,途中還因為我不想在他康復後的貴州之行吵架,因為那時我只想著自己要開學,不想翹掉任何一堂課。父親因為這原因還哭了許久,甚至打電話給大學認識的教授就希望說服我這趟旅程......

我依然記得單獨陪同父親住院的那段日子,白天我總是推著輪椅帶父親繞過各大指診療中心,也每天會有許多時間我得重複聽好幾次父親的會客話語,晚上的時候我就坐在浴室門口看著父親洗澡,就好像有時候看著自己的心愛寵物在吃東西,我會攙扶父親,但父親在意識還清楚的時候堅持不肯穿上病服,也很少願意走出病房,就怕有人會認出他來。

後來,我不說了,戳穿了對我而言自從2008年的悲劇過後,面對父親僅剩下許多無法彌補的孝心,也無怪自己喜歡跟在父輩底下做事,也幾乎心甘情願的幫他們做好任何事情,我也習慣跟在父輩身旁學習許多人生經驗,因為我知道,自此以後對於父親這份無法彌補的孝心還有無法完成圓滿的記憶就像many one day, those days, 它不是好幾日可以分割,也不是一日可以說的清楚的......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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