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13日 星期一
【兄弟】
還記得小時候對“兄弟”這詞彙有獨特的記憶。父親當民代,工作場合出入複雜,記憶中有許多叔叔伯伯的影像,還有幾個長的很漂亮的地方記者。
兄弟大概是我最早被社會化的詞彙,父親打招呼喊兄弟,叔叔伯伯叫我爸兄弟,父親晚回家的理由也說兄弟,半夜突然接到電話也是因為兄弟。
很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很討厭父親,因為只要是媽媽不在國內的時候我就不能準時回家。下班時間過後父親買兩個便當,跟我吃飽後大概就是他的工作時間,我很少知道他確切的工作內容,只看父親進進出出,然後打幾通電話,跟街坊鄰居哈拉後我又被載到基隆路上的卡拉OK。有幾次半夜我只能坐在車上等父親走到小巷弄裡的私人會館,我在車上淺眠不久醒來後將車門反鎖,走到一處鐵門,敲了幾聲之後才看到幾桌麻將,幾個知名人士,還有坐在一旁睡覺或有時候笑呵呵的父親。阿姨們會泡碗泡麵給我,然後我又繼續睡著了。
上幼稚園之前你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同,直到大家都對你客客氣氣的,你才開始覺得應該因父親的身分而尊重自己。但這好像跟兄弟無關。我對兄弟最深刻的畫面是自己想像出來的,父親像橄欖球員一樣跟一堆兄弟勾肩搭背圍成小組圓圈,我由下而上的看著好多叔叔伯伯的臉,然後每個都用自己的方式喊:兄弟!這是一次作夢夢到的。
父母親每次吵架都因為兄弟。父親服務區大小事也與兄弟扯上關係,某次拖吊場事件父親被尻了一拳,父親停在服務處前的公務車被火燒,辦公時間門窗被黑衣人砸......好幾次,父親服務處都會來一些兄弟談事情,我坐在遠處的小板凳從窗外看著父親跟幾位沒說到任何話,雙方在桌面比些手勢,後來事情好像就像沒發生一般。但那時候看父親的臉,覺得他好累。
等到20歲回台北念書後就很少聽到關於兄弟的用詞,父親幾乎晚上七點準時到家,提幾袋青菜進門脫掉西裝褲後就開始做晚餐。時而得幫父親接手機電話,但父親除非重要的事不然都搪塞對方還在外面辦事。我喜歡那時候的父親,也感覺那時候的他是比較快樂的。其實很多大小事其實我都沒有參與到,只記得一些兄弟跑到其他地方經商,一些兄弟出來跟我父親同額競選,一些兄弟因為父親較少聯絡與不參與就沒有來往。只是20歲後,好像就很少在父親口中聽到兄弟兩個字。父親生前最後一次競選連任的幾個日子也獨自一人晚上守在競選總部。敗選後,父親大多時間都在家休息,他時常笑著。那個笑是很自然的卻只帶有一些辛酸,但比起那些稱兄道弟的夜晚,父親笑呵呵的臉比起,總覺得父親的笑好像是種滿足,但卻帶有一抹去不掉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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