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0日 星期五
太陽照常升起
一個喜歡的導演年近中年,轉眼間這些血氣方剛的浪子對外態度不佳的痞子,提起了筆,走上街頭。他的曝光方式開始從聲色誹聞變成低調的光影。接著等他60好幾後我也早已邁入中年。就這樣的,日頭升起、日頭落下,一代過去,一代又起。我們都用自己的方式將自己生存的意義跟許多不相干的事聯繫在一起。直到我們感受到自己自身時代存留的關係,也直到我們習慣徘徊給命運當作藉口。原來,我們可以做的到頭來還是自己。
2011年12月11日 星期日
新埔小鎮
新埔小鎮有間佔地不大又號稱五金俱全,生活百貨便利無缺的百貨商場。從以前到現在我只看過三位小姑娘在顧店,不多不少,白天兩位,晚上一位。為何這樣安排猜的出來,因為他們只需要16~18歲的工讀生,白天兩位到了傍晚換裝就讀夜校,晚上那位日校下了課,換上牛仔長裙,不按時回家只為多賺點錢,對她們而言一般正常家庭的白天與夜晚幾乎顛倒。
我第一次遇見晚班的姑娘是因為某日被財務官留了太晚,六點半從新竹離開回到新埔也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因任務需求急需兩個話機。簡單的選了最便宜看似最耐用又不會被打槍的機種去櫃檯結帳。
小女孩順道試用,我好奇的問她:「騃!這電話還需要裝電磁才能用?」小女孩正經八百的跟我回答:「電話都要裝電磁,難道你不知道嗎?」我約莫不懂的當作沒這回事,反正我本是電器白癡。但小女孩的回答真令我不可思議,其實話機不用電池也可以使用,但她說的好像也有理,那當下我像是被一本生活百科撞了一掌,換個比喻,如果今天我是中文老師,有一天來到一個村莊正當我被一個詞彙深深吸引而賣弄之時,卻被一個未經於世的小女孩翻出辭海矯正我的考究程度這般。
這小鎮就是有這有趣的點,等候著小女孩開著手開發票,領到正本時初見她的字體也令我會心一笑。那個字端正的有模有樣,像是國小寫著生字簿子那般字形,一條皮邊等候大駕,只見小女孩站在我面前問著:「這樣寫可以嗎?」
我領著兩張單據開心的回去心中排列著準備跟長官們說的話:「我還有什麼可以為你們效勞的?」
圖片:
新埔鎮成功路上的老雜貨店
2011年11月27日 星期日
電梯導讀
藉這機會說個故事。約莫去年朋友帶我去教會,他的用意不是要我找尋一個宗教彌補自己心靈的定位。只要我在那當下可以多一個生活圈,多認識些朋友,讓自己好過點。但我是自私的,雖然教會小組內希望凝聚大家的力量,在迷惘的日子裡將大家結合在一起像個整體,像個家,像個完整的身體,也只有這樣你才會感覺到靈魂並不是孤單的。入伍後我斷斷續續的到那揮揮手,聽些故事,敘舊,但我從未受洗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那陣子我常去,教會座落的一個奇異的位置,原本這原因曾想過寫篇文章,取名「電梯導遊,不同樓層的故事」。但我大概忘了,離那邊也遠了,也就沒心思繼續。
也就在稍早,朋友在醫院巧遇一個臨終者送行的畫面。我想起了教會。
我去的教會座落在一棟複合式的工業大樓,每個樓層大概都有些故事,我記憶猶新有三四層樓做的是安寧照護的事業。所以這棟樓老人家多,看護多,而探病的家屬或多,或少可能因為不同的年齡與身體狀況而有所不同。
但最高一層樓就是教會,它好像跟這些人說,踏上一步就可到天堂。記得去年耶誕節,一個老奶奶坐上輪椅準備上樓,電梯內閒聊著說他也是個教徒。
在一般人眼中這棟樓的電梯大概就有些複雜了,出入的人複雜,人的心靈也就複雜。電梯的速度非常緩慢,似乎看盡生老病死。如果不巧在你上樓途中電梯門開啟,你還真得期待或想著你面對的會是哪種社會的另一面。
有次,我剛準備踏入電梯門口。推出來的是一個往生者。儀式很簡單,一個禮儀公司代表,引路,一位家屬呼喚他的名,就這樣被推走了。
「阿母!阿母!要出電梯了。」
我時常想,人生走到那步真是當下,因為你不能把握下一步的以後你會做些什麼,我們只能猜測自己的年齡系譜會按照笑話圖那樣,從奶瓶,可樂罐,啤酒罐到生理食鹽水。你也真想不到一世的風光卻在那當下過後,事過境遷地成為回憶。除非你真把握自己的能力強到不被後浪掩蓋。但事物的發生總有光明與黑暗兩面,一層照亮一層,一層因為光亮成影。但實際上事情卻是兩面一同進行的。像是生老病死,像是瑣碎的生活雜事,你的光鮮亮麗背後總有自己在家中摳著腳趾,痛拔鼻毛,排解宿便以求出外完整的一面。
你總有些不想被看到的故事,但他仍在發生。
打開了,看到了,你就是被設定為遊戲的進行者,生命像個圓,凡是你涉入的,就不會消失。這也就是每個人的故事了。
2011年11月11日 星期五
《浪漫秋語》
刊於:《青年日報》副刊 「軍中文藝創作園地」
作者:吳添成 後備九○三旅步二營
日期:中華民國一○○年十一月八日 星期二
天涼了,我開始感受到秋季的味道。還記得去年的此時人在京都漫遊,那兒的氣候稍微乾冷,空氣中微微嗅出一絲氣候轉換產生的寧靜氛圍。相對於其他季節,我特別喜歡秋天,它的顏色溫暖,調性柔和,又因它瀕臨青綠的尾聲,雖象徵流逝、凋零,卻又成熟的收放自如。
秋季是令人省思、整理思緒的季節。它的色調和諧,既甜蜜又溫柔,人們總在涼冷卻帶點溫暖的氣氛中,開始隱約地撩燃夢想、擁抱浪漫,甚至在這蕭瑟的日子裡感受獨特的愁緒,去年我在京都特別喜歡那獨特的感受。在夜晚時分,遊蕩在京都的街角巷弄,一股寒冷與一碗道地的重油拉麵結合,一切就這樣恰如其分。
如今第一次在部隊中感受秋季的唯美。儘管於三月入伍時天氣正當寒冷,但那種感受卻沒有下部隊後,隨著部隊生活的轉變來得深刻。秋天見證流轉的歲月,從溫暖走向酷寒;初秋的夜晚充滿淒迷,讓心靈體會一種因黑夜降臨的陌生區隔,一種開始與結束,一道時空與環境的變化,人心的思念隨著天冷也開始期盼團圓取代寧靜的孤獨。
還記得前幾天傍晚剛下哨走進餐廳用餐,營上遇到難得的空兵期,氣氛顯得輕鬆許多。一進餐廳就像進入中世紀的鄉村廚房,一桌桌坐滿了不對稱的人群,連伙房的弟兄也一起坐著用餐,那感覺是最圓滿的畫面,既熱鬧、歡樂卻不嘈雜,輕鬆愉悅卻不失軍隊該有的紀律。秋季的魔力慰勞辛苦的弟兄們,也因溫馨的氛圍告知我們:「鐵打的營舍,流水的兵」,軍旅生涯對每個男兒而言,其實都是生命中無可取代的烙印。它的歷程的確很苦,物質與精神的確匱乏,但卻如秋季般令人難以忘懷。
換個心境體會當兵的過程,在軍中的日子相對於茂盛的春季,炎熱繽紛的夏天,和大約離別終了卻不帶走一片回憶的冬季,秋季娓娓道來的是一種圓滿的永恆。它從茂盛的果實結晶,成為最完美的片刻,就在最成熟時留下我一生最深刻的印象。
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綺麗的所在
說實在的,你不得不佩服真正善於遊玩的人。捨去一些號稱食尚玩家的玩咖,或擅於利用旅遊指南,走些定點玩訪,吃吃喝喝,湊個熱鬧的遊民。對我來說,我欽佩的是一些老行家級的漫遊者。例如:舒國治。他散漫、隨遇而安又有自覺地按照自己的方向遊山玩水。一趟旅程,舟車所至,似乎是他的靈性踏出漫遊無根,卻又是我們嚮往的優雅與休閒。
我甚至佩服我的父輩與長輩們。一趟我們眼中稱羨的知性之旅。許多美好的所在,都可以在他們步履之間看出他們對眼前景緻的漾往的態勢。那些眼神甚至是購買名產的執著。都是他們歷經歲月點滴才可以將旅遊玩的那樣有聲有色。這之間有許多細微的差異。由於我們這一代人幾乎生活在較單調,雖不乏味,但被文明物質充斥著我們的生活圈。我們看的到的是布爾喬亞式的頹廢浪漫,可以講究美食,甚至苛求些自己改不掉的惡習,逛書店,逛3C展場,名牌百貨,甚至在一間咖啡廳尋找一個理想的午後。
打的比方,同樣來的一個鄉村市集,我們眼前可以捕捉的畫面除了許多天然資源外,捫心自問我們居求在一個安定的旅遊動線,按照人造的規劃,街景佈置,來加長我們可以休閒,可以被刺激精神視覺的時間。這是文化產業的新穎之處。但細微的差異在於對於一些農產品,傳統編織品,琴棋書畫,歷史掌故,我們卻處於「漫遊者的狀況外」。用句簡單的話來形容,便是「我們還太年輕,甚至太嫩了。」如果休閒也可以看出一個品質,那這質量差異就在於你自有生活中的豐富程度而可以創造出旅遊時的敏感、好奇等等等等。這些加總無非是記憶的流年堆砌,帶有點辛酸、後天無意識的記憶堆切而成。
如果我真是懂的生活之者,看到那些花草,蔬果不知道有多興奮。
休閒是可以散漫的。也必須被重視,畢竟人的一生在被時間給規訓後除了工作,發呆等百無聊賴,休閒活動彷彿是人一生奮鬥之始的協調之物。其實並非強求各位成為一個旅遊達人,好比我休閒活動除了在家放鬆睡覺,出去賴在咖啡店,走些自覺跟自己個性吻合,可以慢遊於安心的街角巷弄外,其他的深山探險長途跋涉大概已成為我的夢靨。
你總得做自己吧?玩的出色、玩的漂亮,連玩都是玩出自己,這才是綺麗的所在。
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陸以正專欄-〈茉莉旋風 吹不進土耳其〉
2011-10-03 中國時報 【陸以正】
中東與近東所有信奉伊斯蘭教的國家裡,未受茉莉花旋風影響的,只有土耳其一國。原因很簡單,土國自從一九二三年凱末爾將軍(Mustafa Kemal Ataturk,最末一字為凱末爾逝世後,土國給他的尊稱,意謂英勇無比。)建國,至今八十八年裡,始終遵循「政教分離」原則。信仰歸信仰,政治歸政治,互不干擾。
八十八年前就將這兩者分割,是土耳其的幸運。國家因此避免了像中東和北非其它回教國家,年青人為推翻貪汙腐敗的獨裁政權,揭竿起義,造成兩年多來的紛擾不安。因為土國屹立不搖,它在其餘伊斯蘭國家中間的地位又水漲船高,恢復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土耳其本就是大國,面積七十八萬餘平方公里,幾達台灣廿二倍之多;人口七千三百多萬人,是世界第十八位。就人種學而言,中國古代稱它為「突厥」。歐洲中世紀裡,拉丁文稱它為Turchia,意謂 「Land of the Turks」。這個民族曾被蒙古族征服,後來又成為東羅馬帝國(Byzantine Empire,史稱拜占庭帝國)建都之地。它最重要的城市,就是羅馬帝國分裂後,一度曾為東羅馬首都,以當時逃到那裡避難的東羅馬皇帝的名號命名的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
東羅馬帝國與紀元前就已存在、西方文明始祖的西羅馬帝國有何不同?簡單點說,西羅馬信奉多神教,受希臘神話影響甚深,說希臘語。東羅馬則信奉天主教,地域雖然廣闊,以拉丁語為主。史家將公元三二四年定為羅馬帝國與拜占庭帝國的分界期,相當於中國東晉明帝太寧二年。依照土耳其的說法,中國的新疆省那時也屬他們所有,土國自稱西土耳其斯坦,新疆則稱東土耳其斯坦(East Turkestan),維吾爾族也就是土耳其族。
七十一年後,即公元三九五年,拜占庭帝國一分為二。東半部變成東羅馬帝國,延續了一千零五十八年,最終被奧圖曼帝國(Ottoman Empire)取代。公元十四至十九世紀裡,奧圖曼帝國曾為歐、亞、非三洲的霸主,疆域廣闊。它控制了歐亞陸地交通的樞紐|博斯普魯斯海峽(Bosphorus Strait)與達達尼爾海峽(Dardarnelle Strait)|環抱的馬爾馬拉海(Marmara Sea)。俄國的黑海艦隊被它掐住了喉嚨,動彈不得。
土耳其的戰略地位,占據歐亞兩大洲間陸上交通的樞紐,重要性有增無減。前蘇聯時期,土耳其是北大西洋公約的重鎮。從土國機場起飛的戰機,直接威脅到俄國大部分疆域。俄國雖然民主化了,美國仍然抱著提防的心理。今日土耳其是北約、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歐洲安全合作組織(OSCE)、歐洲理事會(Council of Europe)、以及G-20的會員,顯示世界各國對它重視的程度。它唯一不得其門而入的,是歐洲聯盟(European Union)。
為什麼呢?因為歐盟最終目的是統一全歐,成為一個超級大國,與美國、中國分庭抗禮。土耳其百分之九十七的領土在亞洲,只有百分之三在歐洲,即舊日的君士坦丁堡,改名伊斯坦堡(Istanbul)。土國一九六三年就加入歐洲共同體(European Community),但只能成為副會員(Associate member),不能享受會員應享的權利。一九九五年,獲准加入歐洲關稅同盟。二○○一年與歐盟開始入會談判,一拖十年,毫無進展,如今該夢醒了。
土耳其政局相對而言頗為穩定。今年六月十二日剛舉行過普選,在單一國會五百五十席裏,由歐度根(Recep Tayyip Erdogan)領導的「正義發展黨(Justice and Development Party,土文簡稱AKP)」,獲得三百廿六席,遠超過第二位的「共和人民黨(CHP)」與第三位「民族行動黨(MHP)」再加上無黨派議員的總數。
依照土國憲法,現任總統奎爾(Abdullah Gul)只是虛位元首,實權操於首相手中。歐度根以正義發展黨主席身分,已經做了八年首相,此番該黨大勝,自然繼續執政。美國紐約的「外交政策研究所(Foreign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簡稱FPRI)」中亞問題專家羅賓斯(Gerald Robbins)曾有專文,分析土耳其選舉結果,有興趣的讀者可上網查閱。
歐度根是個人才,一九九四年當選伊斯坦堡市長。三年後卻因在群眾場合朗誦了一首新詩,莫名其妙地被捕,關了四個月,又糊裡糊塗地獲釋。氣憤之餘,他才創立AKP,二○○二年大選獲勝,掌握政權。他以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精神,挑戰貪汙腐敗的舊政權。他緊縮通貨的行動,一下子把鈔票面額刪掉六個零,最為土人稱道。
中近東地區動盪不安,已歷三年,各國人民望治心切。環顧全區,唯有土耳其相對安定,經濟也未受影響。土國能否重振當年雄風,就要看歐度根首相了。
中東與近東所有信奉伊斯蘭教的國家裡,未受茉莉花旋風影響的,只有土耳其一國。原因很簡單,土國自從一九二三年凱末爾將軍(Mustafa Kemal Ataturk,最末一字為凱末爾逝世後,土國給他的尊稱,意謂英勇無比。)建國,至今八十八年裡,始終遵循「政教分離」原則。信仰歸信仰,政治歸政治,互不干擾。
八十八年前就將這兩者分割,是土耳其的幸運。國家因此避免了像中東和北非其它回教國家,年青人為推翻貪汙腐敗的獨裁政權,揭竿起義,造成兩年多來的紛擾不安。因為土國屹立不搖,它在其餘伊斯蘭國家中間的地位又水漲船高,恢復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土耳其本就是大國,面積七十八萬餘平方公里,幾達台灣廿二倍之多;人口七千三百多萬人,是世界第十八位。就人種學而言,中國古代稱它為「突厥」。歐洲中世紀裡,拉丁文稱它為Turchia,意謂 「Land of the Turks」。這個民族曾被蒙古族征服,後來又成為東羅馬帝國(Byzantine Empire,史稱拜占庭帝國)建都之地。它最重要的城市,就是羅馬帝國分裂後,一度曾為東羅馬首都,以當時逃到那裡避難的東羅馬皇帝的名號命名的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
東羅馬帝國與紀元前就已存在、西方文明始祖的西羅馬帝國有何不同?簡單點說,西羅馬信奉多神教,受希臘神話影響甚深,說希臘語。東羅馬則信奉天主教,地域雖然廣闊,以拉丁語為主。史家將公元三二四年定為羅馬帝國與拜占庭帝國的分界期,相當於中國東晉明帝太寧二年。依照土耳其的說法,中國的新疆省那時也屬他們所有,土國自稱西土耳其斯坦,新疆則稱東土耳其斯坦(East Turkestan),維吾爾族也就是土耳其族。
七十一年後,即公元三九五年,拜占庭帝國一分為二。東半部變成東羅馬帝國,延續了一千零五十八年,最終被奧圖曼帝國(Ottoman Empire)取代。公元十四至十九世紀裡,奧圖曼帝國曾為歐、亞、非三洲的霸主,疆域廣闊。它控制了歐亞陸地交通的樞紐|博斯普魯斯海峽(Bosphorus Strait)與達達尼爾海峽(Dardarnelle Strait)|環抱的馬爾馬拉海(Marmara Sea)。俄國的黑海艦隊被它掐住了喉嚨,動彈不得。
土耳其的戰略地位,占據歐亞兩大洲間陸上交通的樞紐,重要性有增無減。前蘇聯時期,土耳其是北大西洋公約的重鎮。從土國機場起飛的戰機,直接威脅到俄國大部分疆域。俄國雖然民主化了,美國仍然抱著提防的心理。今日土耳其是北約、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歐洲安全合作組織(OSCE)、歐洲理事會(Council of Europe)、以及G-20的會員,顯示世界各國對它重視的程度。它唯一不得其門而入的,是歐洲聯盟(European Union)。
為什麼呢?因為歐盟最終目的是統一全歐,成為一個超級大國,與美國、中國分庭抗禮。土耳其百分之九十七的領土在亞洲,只有百分之三在歐洲,即舊日的君士坦丁堡,改名伊斯坦堡(Istanbul)。土國一九六三年就加入歐洲共同體(European Community),但只能成為副會員(Associate member),不能享受會員應享的權利。一九九五年,獲准加入歐洲關稅同盟。二○○一年與歐盟開始入會談判,一拖十年,毫無進展,如今該夢醒了。
土耳其政局相對而言頗為穩定。今年六月十二日剛舉行過普選,在單一國會五百五十席裏,由歐度根(Recep Tayyip Erdogan)領導的「正義發展黨(Justice and Development Party,土文簡稱AKP)」,獲得三百廿六席,遠超過第二位的「共和人民黨(CHP)」與第三位「民族行動黨(MHP)」再加上無黨派議員的總數。
依照土國憲法,現任總統奎爾(Abdullah Gul)只是虛位元首,實權操於首相手中。歐度根以正義發展黨主席身分,已經做了八年首相,此番該黨大勝,自然繼續執政。美國紐約的「外交政策研究所(Foreign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簡稱FPRI)」中亞問題專家羅賓斯(Gerald Robbins)曾有專文,分析土耳其選舉結果,有興趣的讀者可上網查閱。
歐度根是個人才,一九九四年當選伊斯坦堡市長。三年後卻因在群眾場合朗誦了一首新詩,莫名其妙地被捕,關了四個月,又糊裡糊塗地獲釋。氣憤之餘,他才創立AKP,二○○二年大選獲勝,掌握政權。他以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精神,挑戰貪汙腐敗的舊政權。他緊縮通貨的行動,一下子把鈔票面額刪掉六個零,最為土人稱道。
中近東地區動盪不安,已歷三年,各國人民望治心切。環顧全區,唯有土耳其相對安定,經濟也未受影響。土國能否重振當年雄風,就要看歐度根首相了。
呂紹煒。〈我見我思-再會了,銀鹽時代!〉
2011-10-03 中國時報 【呂紹煒】
這兩天,國際上傳出柯達公司可能要宣布破產的消息。較令人訝異的不是柯達走入末途,而是它竟然還「撐」到現在。這個有一三○年歷史,堪稱「銀鹽時代」(即傳統底片)代表性廠商的沒落,不是敲響銀鹽時代的喪鐘而已,而是宣告銀鹽時代正式「入土為安」矣!
柯達公司成立在一八八一年,是傳統底片的大廠,第一台給非專業人士使用的相機也是柯達發明。它的底片、沖洗店,曾經遍布全球各大街小巷,舊世代人們的歡樂、悲傷,都是用銀鹽底片記錄、保存;其感光技術曾執全世界之牛耳。柯達也名列美國道瓊成分股之內,代表它曾是美國最強大、最有代表性的企業。
不過,再強大的公司,仍難敵時代浪潮的刷洗。數位時代來得又急又快,在銀鹽大廠仍掙扎於新舊時代之際,這股巨浪就已把他們洗盡,沖出歷史之外。柯達在二○○四年就停止在歐美生產底片、傳統相機。當年四月,柯達被踢出道瓊成分股外,理由非常直接與簡單:柯達是一家風光不再的公司。去年,它再被踢出史坦普五○○指數之外。
柯達沒落跡象,幾乎可說「觸目可見」;大街小巷、男女老幼,人人皆投入數位攝影,但沒有人在用底片,許多人都已不記得底片是啥了,甚至,三十歲以下者,大概不少連底片都未玩過。因為,數位攝影既方便、成本又低,傳統底片毫無招架之力。
近年台灣的鳥類攝影人數暴增,就是賴數位普及之賜。鳥兒跳動不已,所以鳥類攝影難度高、失敗率更高,只好拚命按快門。外出拍一天鳥,如果鳥況較佳,拍個上千張很正常。如果使用傳統底片,一卷三十六張的花費大概是四百元,一天下來就要花超過一萬元,坦白說,大部分人是玩不起。但數位呢?一張記憶卡搞定,而且可重覆使用哩。
此外,數位攝影方便,拍完螢幕立刻檢視,拍壞了再拍,不必等沖洗出來後再頓足飲恨;回家上傳電腦立刻可欣賞,不必再跑沖洗店焦急乾等。過去,只有少數玩家才能享受暗房沖洗、自己調整相片效果的樂趣;現在,每個人的電腦都是一個「數位暗房」,愛怎麼修圖就怎麼修。你說,還有人要拍底片嗎?
幾年前,還會碰上不少「老派」的攝影家,堅持銀鹽底片的效果較佳;但隨著技術進步,許多專業級的數位相機,效果早已超越底片。銀鹽派原本還可引以為傲的大底片相機,也紛紛改為數位機背,畫數動輒四、五千萬以上。慢慢的,銀鹽派也悄然的改用數位。日本底片大廠富士今年把庫存的銀鹽底片賣得差不多了,未來可能不再生產。很快的,繼續眷戀銀鹽者,大概只能到夢中拍照了。
那個李立群代言的「它抓得住我」的廣告,大家應該還有印象吧?那是同樣有超過百年歷史的日本底片大廠柯尼卡的廣告。不過,它比柯達更早消失在銀鹽圈。二○○三年它先與另一家光學廠美能達(Minolta)合併,到二○○六年還是撐不住,被索尼併購,正式退出照相機與攝影事業,其底片與相紙也在隔年停產。索尼併購柯尼卡是看上其光學技術,但其推出的產品完全是數位相機,銀鹽,連碰都不碰。
其實,柯達在數位時代不是完全沒機會─別忘了,第一台數位相機是一九七五年,由柯達製造出來的。不過,就如歷史上許多企業一樣,它原本的事業太成功了,反而絆住它轉變的步伐,最後終落入淘汰之列。柯達的破產,代表超過百年歷史的銀鹽時代正式走入歷史。就讓咱們揮揮手,告別那曾幫我們記錄下許多歡樂生活的朋友吧。再會了,銀鹽時代!
這兩天,國際上傳出柯達公司可能要宣布破產的消息。較令人訝異的不是柯達走入末途,而是它竟然還「撐」到現在。這個有一三○年歷史,堪稱「銀鹽時代」(即傳統底片)代表性廠商的沒落,不是敲響銀鹽時代的喪鐘而已,而是宣告銀鹽時代正式「入土為安」矣!
柯達公司成立在一八八一年,是傳統底片的大廠,第一台給非專業人士使用的相機也是柯達發明。它的底片、沖洗店,曾經遍布全球各大街小巷,舊世代人們的歡樂、悲傷,都是用銀鹽底片記錄、保存;其感光技術曾執全世界之牛耳。柯達也名列美國道瓊成分股之內,代表它曾是美國最強大、最有代表性的企業。
不過,再強大的公司,仍難敵時代浪潮的刷洗。數位時代來得又急又快,在銀鹽大廠仍掙扎於新舊時代之際,這股巨浪就已把他們洗盡,沖出歷史之外。柯達在二○○四年就停止在歐美生產底片、傳統相機。當年四月,柯達被踢出道瓊成分股外,理由非常直接與簡單:柯達是一家風光不再的公司。去年,它再被踢出史坦普五○○指數之外。
柯達沒落跡象,幾乎可說「觸目可見」;大街小巷、男女老幼,人人皆投入數位攝影,但沒有人在用底片,許多人都已不記得底片是啥了,甚至,三十歲以下者,大概不少連底片都未玩過。因為,數位攝影既方便、成本又低,傳統底片毫無招架之力。
近年台灣的鳥類攝影人數暴增,就是賴數位普及之賜。鳥兒跳動不已,所以鳥類攝影難度高、失敗率更高,只好拚命按快門。外出拍一天鳥,如果鳥況較佳,拍個上千張很正常。如果使用傳統底片,一卷三十六張的花費大概是四百元,一天下來就要花超過一萬元,坦白說,大部分人是玩不起。但數位呢?一張記憶卡搞定,而且可重覆使用哩。
此外,數位攝影方便,拍完螢幕立刻檢視,拍壞了再拍,不必等沖洗出來後再頓足飲恨;回家上傳電腦立刻可欣賞,不必再跑沖洗店焦急乾等。過去,只有少數玩家才能享受暗房沖洗、自己調整相片效果的樂趣;現在,每個人的電腦都是一個「數位暗房」,愛怎麼修圖就怎麼修。你說,還有人要拍底片嗎?
幾年前,還會碰上不少「老派」的攝影家,堅持銀鹽底片的效果較佳;但隨著技術進步,許多專業級的數位相機,效果早已超越底片。銀鹽派原本還可引以為傲的大底片相機,也紛紛改為數位機背,畫數動輒四、五千萬以上。慢慢的,銀鹽派也悄然的改用數位。日本底片大廠富士今年把庫存的銀鹽底片賣得差不多了,未來可能不再生產。很快的,繼續眷戀銀鹽者,大概只能到夢中拍照了。
那個李立群代言的「它抓得住我」的廣告,大家應該還有印象吧?那是同樣有超過百年歷史的日本底片大廠柯尼卡的廣告。不過,它比柯達更早消失在銀鹽圈。二○○三年它先與另一家光學廠美能達(Minolta)合併,到二○○六年還是撐不住,被索尼併購,正式退出照相機與攝影事業,其底片與相紙也在隔年停產。索尼併購柯尼卡是看上其光學技術,但其推出的產品完全是數位相機,銀鹽,連碰都不碰。
其實,柯達在數位時代不是完全沒機會─別忘了,第一台數位相機是一九七五年,由柯達製造出來的。不過,就如歷史上許多企業一樣,它原本的事業太成功了,反而絆住它轉變的步伐,最後終落入淘汰之列。柯達的破產,代表超過百年歷史的銀鹽時代正式走入歷史。就讓咱們揮揮手,告別那曾幫我們記錄下許多歡樂生活的朋友吧。再會了,銀鹽時代!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楊佳嫻〈詩人 最驕傲也最窮蹇的行業〉
2011-09-30 中國時報 【本報訊】
楊佳嫻小檔案 1978年生,高雄人,台大中文博士。詩人,散文家,活躍的網路寫作者,現為清大、台大中文系兼任助理教授。熟讀《紅樓夢》與張愛玲,時常記不住自己寫過的詩。著有詩集《屏息的文明》、《你的聲音充滿時間》、《少女維特》,散文集《海風野火花》、《雲和》。
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年輕詩人:
鄭愁予曾在詩中說,「是誰傳下這詩人的行業」,作為一門行業,它可能是最驕傲,也最窮蹇,最自信,也最自疑。
詩人從古典世界的貴族,變成現代世界的邊緣人,已經百年了。這種在方寸之間節制、精確,又保有神秘地處理感性經驗的文類,百年中固然仍有光榮時刻,可是,大半時間,詩人們被視為獨異者/放逐者的同義詞。詩人們所掌握的才能,大抵是煉金,從痛苦中提煉風景,或者靈視,從舊事物中看出新意;而這些才能,又因為稀有,且能動搖、改變我們看待世界的目光,當然可以目之為創造。
這樣的位置與特質,我想到了下一輪太平盛世仍然不會改變。一代又一代,無數年輕人發現詩的撫慰與魔力,投入其中,承受來自現實與自身的懷疑。而詩之所以在青春時光驟然發動,在你們的時代,我想,也還是因為美與幻滅。比如張愛玲《小團圓》裡,九莉看見書中壓扁了的玫瑰,落下淚來,母親立即對弟弟九林機會教育,說這種事情才值得哭,不要為了要不到糖果而哭。九莉的眼淚是長大的眼淚--看見了華年遺留的屍首,感受美的同時,也認識了生的寂然。
文學寫作者窮其氣力,處理得而必失的人生,以不同姿態色調的文字與視野,面對時間的掠奪,與昨日的幽靈交談。除了某些特定情況,詩是為自己寫,可是寫出來,竟然擊中自己以外的人--那是意外,不是目的。
可是,你們所面對的,較之於我,畢竟不同。紙面媒體普遍來說正逐漸失去權威,經典書單褪色,黨國已成昨日黃花。老是被副刊退稿嗎?老是無法得到文學獎評審和大出版社主編青睞嗎?討厭的大人就不要理會啊,於是,你們選擇乾脆繞過,辦自己的刊物,辦自己的文學獎,辦自己的出版社,自費出版一樣把詩集弄得漂漂亮亮,上社交網站搞宣傳,也並不怎麼花錢。百花齊放,勇氣十足。
第一本詩集通常是詩人頭次出演,在職業生涯中戲份吃重,我們怎麼能忘記夏宇《備忘錄》、鯨向海《通緝犯》這樣的第一本詩集帶給我們的無窮感受?那些又年輕又成熟的詩!自由、多樣與熱鬧,本是你們最大的優勢,而創作所需要的沉思、打磨和鍛鍊,卻剛好最需要耐性、時間與孤獨--在動態快速更新的時代,這些都是難得,可是,詩是最經濟的文體,它正需要這些工夫,因為精粹與糟粕,太容易在噪音和躁進中被搞混。
一切時效都在縮短,每天這世界不知道扔棄了多少隻鳳梨罐頭。詩人反其道而行,追尋靈光的永恆,幻影中的溫暖,意欲重建巴別塔圖書館。波赫士在詩中曾說:「水在我嘴裡仍有甜味/詩節的優美沒有把我拋棄」,又說,「花園,我的話到此為止/但我一直會琢磨:/你樹木的蔭翳純屬偶然/ 還是你的一番好意。」詩是詩人的蔭翳,那些文字與音樂,是對所有心思深敏之人的好意。楊佳嫻
2011年9月19日 星期一
如果女人
這是我跟幾個女子的故事。這是我的love story.
一、女人
前先年我擺脫散漫,閒來無事翻閱書報雜誌,我越來越覺得這種日子挺好;我也翻閱微型網站的照片,那些女子要不是眼神有靈大方,就是俐落乾淨,合宜得非常適切。我叫我朋友亦看,他們看完直稱不錯,不錯,但我仍於心不足,情深似的春風蕩漾。
如果女人,是何許人也?只叫善男子情深相許,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們真得相信,有時候男人是半糊塗,半開心,半憂鬱,卻不含任何疑惑地讓女人感動。
如果你是女人,妳無怨無悔地付出青春。妳可以似水,如影,在有形與無形之間,化做物質,成為精神,在乎關乎妳跟他的一切。這是女人經,妳做為女人比我還懂,還有更多能言善道的女聲發言人為妳們說話。諸如:「選擇一個愛妳的男子。」、「妳要如何堅強?」,「哪種男人是妳該選擇的。」
我說女人其實妳們不天真。天真的是男兒,喜歡妳的傻裡傻氣,他們不在乎愛情的多寡,卻糊理糊塗地在桃花沖昏了頭後,直稱自己是有理性的擁有這份愛情。
我的心是悸動的,哪怕今夜的一通電話,翌日相遇的一面,妳問我笑啥?但大多次都在妳面前說與妳無關。
妳隨即就來了。我心想可能不對,妳進入了我真實的世界,不是妳的人太大,而是關乎妳的高、矮、胖、瘦,喜、怒、哀、樂都變得真實。
我一見到妳的頂天立地,猶如胡蘭成對張愛玲的形容:「張愛玲的頂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種震動。」妳另我徬徨的不是妳的傻里傻氣。而是真實的妳,妳的出現讓我的想像,頓時都不合適了。我讀過妳的文字,妳的畫作,妳的靈光攝影,妳在靈魂魅惑的一言一語,都在我屋內有生命力的跳動。我摸索著妳寫的一字一句,從妳文章開始的鋪成,從新聞內容的說明,我聞到妳的喘息,如果妳真沒這衝勁,真不是這樣釋書如命,讓充滿生命的文字娓娓道來,那我真不知道那篇文章與妳的青春歲月有哪些關係。我屏息著呼吸看著妳的畫作,我聞到一絲結合汗水、髮香跟尼古丁的氣息,我看著妳構圖的攝影作影,它是妳的眼,它是妳的靈魂,妳的全部。在深夜當中,只有妳叫我驚艷。
起初我都不好心地對妳失禮,我老實的回答妳的任何問題,也亦步亦趨亦是關心妳的一切,妳的舊愛傷竊,也包括關心妳的生活,關注妳可以讓我繼續崇拜的意義。
後來我們真見面了,我只關孜孜卷卷地聽妳說來說去,妳發現我的糊塗可笑。如果妳喜歡,我還真可以無條件地當妳的知音。妳或許發現我的文靜,或我的心思總是有一股死氣沉著,直到妳我之間缺乏交集讓這段感情無疾而終。
二、男人
我半睡半醒地躺在床沿。我小心翼翼的將口水擦拭,將口氣賭好,好幾次我都不知道這該如何是好,漸漸地,每當我們觸碰到對方,每當我探身到妳身上,妳的肉體讓我迷惘,幾個互動讓我不知所措,但我們依然觸碰對方,隨便的親密舉動,都讓我以為在這故事當中妳是我的女人。一個氣質、賢淑、文靜,大方的小家碧玉。妳渾身的氣味,在我撫摸之後,妳的聲朗‧服裝,還有在自然也不過的互動,儘管我們從不接吻,只求一份親密的疼愛。妳就做妳的事兒,也出現在我該做的事中,直到清晨醒來。
我告知自己,我該試著忘記了。
三、孩子
那時我看妳一絲皺紋都沒有,幾次流連翻轉,直至藉口,分居,逃避,我才發現我是擁有太多愛情的男人。事過境遷,跟許多電影情節演的一樣,我走過了街角,好如哈金的《等待》一款慢長的使命戀曲娓娓道來,而等待反而成為了使命,悠蕩著我們的靈魂。我遇見了純潔,乾淨的靈魂,一個像極妳的肉體,擁有我分身的靈魂,這孩子?難道是?
我們互看了眼,我在窗內窺視著你。轉身怒視那不可告人卻潛藏多年的秘密。
這是我該的責任。而妳無悔付出的青春,像是天真。還是帶點私情的陌生季盼?
如果女人,在那些人說都懂得妳之後,誰可曾為妳的故事感動?
圖片:Ellen Page
《父親的眼淚》
刊於:《青年日報》副刊 「軍中文藝創作園地」
作者:吳添成 後備九○三旅步二營
日期:中華民國一○○年九月十五日 星期四
有道「母愛似海」、「父愛如山」。通常父親在家庭扮演著幾個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兒子成長過程中的精神象徵。父親老來得子,從小就很疼愛我,直到三年前莫名的一場重病將他帶走。隨著時間的波動,才了解原來儘管時間可以帶走一切,卻還是非常殘忍地將記憶留下。我記得個性非常大男人主義的父親曾經為了我哭了兩次,這兩次猶如暴動的撞擊,它的始料未及,卻又讓我留下印象深刻。
第一次在國中,趁父親洗澡的不經意掀開他破舊的長褲,翻開那逐年褪色,逐年變薄的皮夾,我偷取了幾張千元大鈔卻被他撞見。這次不如往常,父親沒有懲罰我,卻看著失望又狼狽的父親坐在床上大嘆一口氣:「為何總是如此?」父親用手擦拭著眼淚,揮揮手要我離開。這次我驚覺了,如果教導人最快的方式並非肉體的懲罰而是植入內心深處,那父親流下了眼淚,恍如一陣暈眩又脆弱的辛酸。
大學時期我一直保持不錯的成績。三年前,我歡欣鼓舞迎接自己上榜研究所推甄的喜悅後,沒想到事過一個月,父親染上不知名的重病,我眼睜睜看父親從健康力壯的身體,漸漸地失去了知覺、喪失語言能力、癱瘓,直到過往。
那段日子,課後我仍習慣到醫院去看護父親,儘管他早已認不清誰是誰,就算我是他的兒子。偶爾,隨著電視機的聲音,跟隨著過去對政治的狂熱,父親會喊著某總統候選人的名子,其餘時間可以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回憶般坐在那兒傻笑。我記得很清楚,某日深夜時刻,他睜開雙眼,以炯大的眼神朝著窗外的方向邁進,我攙扶著他深怕他摔著,父親面對窗外,他穿著一條格紋襯衫,暗紅的顏色掩蓋不住他的臉頰,意外的突出,他挺起病後未曾突出的背,我認得當時的臉,流露著某種莊嚴感。父親大聲,鏗鏘有力的喊著:「風華再現、風華再現......」聲音迴盪在單人病房,突然他抓著我的脖子,「父親又哭了。」像是不願接受自己逐漸被病魔侵蝕的身體,但卻又堅強地不讓我感覺他的痛,父親的身體越來越沉重,我靠著自己的力量將父親扶回座前。直到他再也無法與我說上一言一語,三個月後一個再平常也不過的夜晚,我依靠在父親的病床睡覺,我還習慣趁護士不在時躺在父親冰濕的胸膛喊著:「爸!爸!」,或是跟蹤他的雙眼、餘光,想盡辦法跟他對著眼。每次,我試圖用這些方式喚醒他的記憶同時,倒數的時間卻無情地想要剝奪我跟他最後的互動。那晚,父親趁我晚上看護離開的幾小時後,嘆下最後一口長氣離開了人世。而我,在答應父親的承諾下完成了碩士學位,並鼓起勇氣服一般兵役。
我記得日本知名作家三島由紀夫故事中形容的送行畫面,我想起了父親的遺容,「遺容是從活著的臉所具有的存在表面無限地陷落,一深陷下去就提不上來了,再也沒有什麼比遺容更能如實地告訴我們:“所謂的物質,距離我們是多遙遠阿!它的存在方式是多麼遙不可及阿!!”而精神卻這樣透過死亡,變成了物質。」從今以後,直到今日當我想起父親真實的臉容,那溫柔的眼淚,就算如今他的肉體距離我那樣的遙遠,然,他的身教已經化做了精神,永遠與我的靈魂同在。
和平的寧靜之歌
一份學術報告說明小灰鼠和褐鼠像人類一樣也進行過一場總體戰,結果以小灰鼠的全面勝利而告終,但戰後小灰鼠立即分化為兩群,兩個灰鼠宗派,兩個有組織的灰鼠團體,此刻它們正在布拉格地下所有的下水道和陰溝中進行著你死我活的戰爭,一場聲勢浩大的鼠戰,哪一方取勝,它便有權佔有下水到中流經波德巴巴的全不廢物和排泄物;我從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掏溝工口中得知,這場戰爭一結束,取勝的一方又將立刻合乎辯證法地分裂為兩個陣營,正如瓦斯、金屬以及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東西要分裂一樣,使生命通過鬥爭像前發展,然後通過尋求解決矛盾的願望而取得一分鐘又一分鐘的平衡,
-取自赫拉巴爾《過於喧囂的孤獨》
而這正是人們時而分不清楚,卻又不知道從哪聽來,從哪判斷出來的“和平”。
圖片:Mucha(很喜歡這幅,卻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子?)
情愛裡無智者
「三十五年了,我置身在廢紙堆中,這是我的Love story。」-赫拉巴爾《過於喧囂的孤獨》
對於一個重魔者得愛情故事以文學的方式呈現的確吃力不討好。更甚於他置身的世界,廢紙、被拋棄的書籍、被時代遺忘、被歷史竊取、被挪用、被拋棄的文字記憶。他置身於常人不可解,物質年代永遠摩登於嚴肅精神壓迫的地底陋室。
他像是我們的隨影,「他人不懂,卻可說出自己心中箇中滋味的那種苦。」
在這個娛樂生活取代所有嚴肅精神生活的年代;在這個資本積累追求利益取代過去莊園生活的年代;在這個物質文明發達卻逐漸讓現代人感知越來越麻痺的年代,可稱為一種「無感的年代」(註1)赫拉巴德的小說中勾勒出這種現象,我們對於過去往昔之間所發生的任何事情,好比對立、和諧、激情、故事,耳語都在事情發生以後忘得一乾二淨。但事情總是存在,人們的行為不因一次革命的破壞、種族殘殺的滅絕、衝突、合作而有絲毫更動。一本本被時代遺忘的經典書籍,被當局刻意某滅的資料、證據,被串改的歷史,以及只因與大眾口味不合的藝術作品,以及容易被時間淘汰,鑲嵌在時代脈絡的文評,雜誌都被毫不留情地,扔至在地底深處,被人刻意與無意之間隨著命運隨波逐流地“遺忘了”。
「難道你的記憶真不算數?」─朱天心《古都》
我相信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敏感地帶,即是自己在意,又不喜歡受人影響,如果被人踏到了,會是屬於容易時常引起你不同反應的事。例如何致和所形容的「過敏」(allergy)意思是「不同的反應」。過敏的原因無所不在,但對有過敏體質的人來說,就會受到那些再平凡也不過的東西影響,而吃足了苦頭。在赫拉巴爾的《過於喧囂的孤獨》中,主角顯然也是一個極度過敏的重魔者。而觸成他敏感的因素,不外乎就是我們的無感,我們的強勢,懶散,在思想上不敢打破生活慣習,卻主宰了態度、理念、語言和生活方式的我們。我們不安於現狀,卻沒有寬容的過度排外,在價值觀成為慣習固定後,一切的疑難雜症與生活瑣事與事物原本的意義隨著物質生活的發展無疾而終。
人們從容地忙於現代社會,追求效率、榮華富貴,講求效率化、標準化,以及一致的理念後,就逐漸侵蝕了過去原本有意義的東西,以及人與人之間原本該有的差異。(註2)例如當人們越來越適應科技社會的便捷後,就容易沉醉在其中,在享受的過程裡,完全忘卻過去前人鋪路的辛酸,過去擁有舊技術那些原始工匠的美德。就像是新時代來臨了,人們擁有PDA系列的高科技產品,取而代之的是過去的書信、跑腿、交通往來以及書面資料,包括書籍。在這人人擁有無缺都可使用的年代卻容易造成習以為常,且毫無親身感受卻坐擁此事的身殺大權。這意味著什麼?
「我們再也看不下去了。」
當我們越靠近,距離越近時,其實往往都是最認不清的無智者。而故事中的主角,卻顯然以不大家都認為是“不正常”的方式來告訴我們何謂“正常”。然而,像是何致和所形容的那般,就在他過度敏感,看到常人視而不見,卻又細緻到可以觀察與省思的同時,他突顯了“自我主體的存在“。好比三島由紀夫《金閣寺》的主角,這些人最後在突顯自己存在感的同時,卻也發現了自己無法抵擋一般制式生活的理念,導致找尋無到歸屬感的同時,最後便淪為了“異鄉人”的局面。好比張家瑜《我開始輕視語言》封面的開頭。
「我開始覺得原來軟弱亦是好的。因為世界太多的強者,他們說話、認錯、再說話,他們在恥笑著,大眾。」
因此,我,便,開,始─輕視著......
註腳:
1.參照,何致和《不幸年代裡的小幸福》導讀〈無感時代的過敏者之歌〉
2.一樣參考何致和所言。
圖片:電影《一個陌生女子的來信》
2011年9月17日 星期六
搶救雷恩,搶救和平
看了《搶救雷恩大兵》,陷入了一場蔓延在戰火的插曲。原來沒有人希望戰爭的發生,即使在戰略需求非常緊張的時刻,人們還是用己身的方式去面對它。好比對敵軍的憐憫,對災民的人道救援,男子漢的義氣,對死亡的恐懼。
這又回到一個問題,自古以來少有國家設立常備軍人這種職業,中世紀前的歐洲明治維新前的日本,軍職,甚至說騎士或武士的身分是賦予給世襲的貴族,那是他們的身分象徵。但隨著時代的演變,戰事的擴大,以及現代武器進步的威脅,徵招的全民從軍制度慢慢翻轉了過去作戰的意義。
所以雷恩大兵的故事中,那群部屬在上尉還沒開口說明自己過去的民間職業前,對他過去的工作充滿了好奇。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從軍,不是職業軍人,回歸到食衣住行的生活上,你會是扮演什麼角色?這在台灣的軍旅生活史中又是個可以在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
在新兵旅服役就是有這種有趣的事會發生,記得有次帶新兵出公差,閒聊的過程才發現,那些理著大光頭的菜逼八有的是國中的地理老師,有得是一間酒吧的老闆,還有律師,甚至有一對兄弟同時入伍,但被分到不同的連隊。甚至有個班的人全部都不會抽菸,在軍中這種班級會得到很好的美譽。
如果沒有戰備的需求,我們、那些人大概也就不用死守著這份榮譽,把持著該盡的義務,我們在民間都可以有很好的發展,對社會仍會有很好的貢獻,但今天這共同的責任春風化雨的將我們這群雜牌軍給組合起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希望爭取軍隊中政戰的職務,對心戰的工作或許不行,但誰沒有第一次,尤其是對入伍生而言,第一個月是最難熬的。它將過去人們在社會上的階級重組,就算是高中教師,任何學歷的人都加入了最高標準,在這時代中最苛刻的制度體系內。在主體被打破後,往往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與重組。
曾經,帶著新兵出公差,一轉身到了另一個打掃地點,看到這些看似一致,起初讓我分不清的新兵,手中拿著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清潔用具,凝視專心的擦拭著洗手台,那群孩子有組織,有規劃,認份的在做這些雜務,頓時,我認清楚他們的面容,他們的眼神混合著壓抑、衝動、失落,或許還有些夢想?
他們用這種方式傳達了一種類似的感受,「一個個個體的故事,或許沒有一眼可知的英雄主義與詩意場景,卻以另一種方式傳達了人的希望與尊嚴。」(許知遠)
你可曾有類似的感受?抑或是我過於敏感?
2011年8月13日 星期六
北京,北京
說到北京,五年前去過一趟,那趟走馬看花,「中國比我想像中大的多。」好幾天徘徊在市區,古物廣場,那時年紀輕,激不起一思文明的思愁,而是一種青春種馬的慵懶,不蘊含思考的走馬看花,「那時還真年輕」在意的不過是有哪些韶華女子的青春蟹逅,以及尋找一些既知的文化差異。
甚至取笑台灣的進步相對京城的悠悠大史,文明似乎可以戰勝一切似的,在物質跟思維上取的優勢。一次去洗頭,小姐幫我按摩時說喜歡我的聲音:「你的聲音像是台灣明星,你會不會唱周杰倫?」但去過北京的人或許都知道,等我們待沒多久,說話腔調非常容易成了字正腔圓,我亦是。但這時北京人怎麼想的?許知遠:「她的台灣腔一聽可知,她總恨不得把每個字音都發得字正腔圓,陳述中聽不出輕重緩急。在北京人看來,這費力而滑稽。」
2011年8月9日 星期二
父親你要去哪裏?
看了張家瑜的文字,硬生生地將我的思緒開啟,如果當你無法暢所欲言,轉而需要念更多書時,那碰巧的文字,往往將記憶硬生生的勾勒出來,原來你的記憶真是算數。
但寫作的樣本像是片刻的翻閱回憶,像個無賴的隨筆,有時卻容易找到在也聯絡不到,寄不出,甚至查無此人的靈光,它消逝了,你捉摸不著,因為它是物質,時間帶不走,卻要靠記憶去跟它說話。
我的老爸,如果沒有記憶,我可真再也認不出你是誰了。
但無情‧‧‧‧‧‧
「火車像是一個中年人的人生,無風無浪在應有的軌道運行著,你如果稍微閉目,終點就到了。而你極力回想那最好的時光最美的路線稍縱即逝的景況,那時,你可能就不會像羅大佑那麼問,火車火車你未叨位去?火車到哪裡去我們已經心裡有數。天國的車站那鐵道員在出口正等著你,收回你的車票,並給你一個安詳的笑容。」(節錄至:張家瑜《我開始輕視語言》,〈火車火車你要去哪裡〉)
就這樣在2011年,思念我的父親吧。
兒,添成,26歲。
2011年7月26日 星期二
偷情的賊
2011年6月19日 星期日
軍旅漫談:你是怎樣的人
我們曾翼求一個尊重差異,一個各司其職,是在多元複數的時代脈動中,尋求一個最良善,充滿公民素養,道德操守,在人與人之間緊繃的關係中,在情緒來臨之前,取得一個能夠處理現實困境的正義槓桿,我們遂希望有一個憐憫的人心,可以宣洩,可以慰問,關懷來自四方的同路人。
但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讓人放棄自尊,卑微地在精華的歲月中做那「那默默的一群」該做的事。當我耗費熱情在軍旅生涯,一直已誠實的念頭面對這註定志業,揮之不去的是,這是否值得?答案顯而易見,張大春《撒謊的信徒》:「當然是不值之至、不值之至的。」
一個人可稱為人,除了是天生的,用西蒙‧波娃形容女性掌成的話來形容,「人與其說是天生的,不如說他是後天環境形成的,沒有任何生理、心理或經濟是命定的,決定你的地位從這角度看,就不在是天生註定,而是這社會如何歸類你該是怎樣的人。」
坦白說,一個碩士學歷入伍多少有點縱氣,儘管自認為是有德行的人,在實踐之前可以大談要尊重差異,包容低賤,但當今天社會很不現實的用既定的規則將你劃入最低下的一群,我這才發現,原來我不一定了解我自己。過去好些日子我都曾後悔,該把握機會考預官,至少今天我擔任要職能夠好言、好色的面對多數的兵,也至少還給我原本在現實社會該有的尊嚴,也至少不會卑微到這樣不值之至。
在我們這年代耳熟能詳的國小課本中一篇〈那默默的一群〉講到一群清潔婦人在天色未亮,也在我們大多數人最不想承擔的職責上,做了最有奉獻,卻最不值之至的工作。當初,那個年代這文教導我們該包容,教導我們該尊重這些低下卻偉大工作分子。但職業是人做的,價值卻有吊詭的普世認同錯誤,這背後還有一段可為人知,卻不得詳情言說的道德教育。
正義是場漫長的思辯之旅,而天地之間,掌握平衡的是人,是心,是需要更堅強的理由,更矯情、困苦,謊言、怨恨、理解,湊聚成一種偉大的群體。
但,這是軍隊缺乏的,也是社會缺乏,眾人需要的理想。
如此一來,即使我的人格在集體社會中煙沒了,也不在逃避被迫步上的奴役之路。
圖片來源:
http://xination.pixnet.net/blog/post/23316793
2011年5月30日 星期一
婚禮的祝福
我知道現在說在多也微不足道,我不想冒犯這神聖的一刻,我相信好多年前,曾幾何時自己也想過與女友求婚、登上紅地毯的那一面,腦海中演練過幾次婚禮的場景,排場,好像人人都得如此,自己的一生也逃不過這回,只是此時此刻,轉眼二十多年,套用馬家輝的話:「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 對於兩個萍水相逢的佳偶成為連理,本來就會化作許多神化的技巧讓這段姻緣譜出氣韻美好的共諧關係。
去年在京都有馬溫泉區一帶漫步時,巧遇一場婚禮儀式正在神社舉行,可惜當初沒固定下任何畫面。那是個非常傳統的儀式,主人家雙方約了幾個親友,像是公證般地帶有一點輕鬆,又不匆忙的腳步,站了定位,拍張合照,在非常傳統的儀式下完成了終身大事。我跟老姐站在旁看著這場婚禮,簡單、樸實地卻有種溫暖的感覺,「這應該是一般小戶人家,約了幾個親友,選定良辰吉日完成終身大事。」但我覺得這樣很好,美麗而適切,寧靜而莊嚴。
實在抱歉,神社已經夠神聖了,我也不敢偷偷拿出相機替他們拍照。但這意象留在我的腦中,在此刻說是輕盈,卻又沉重似的舒醒。
(有馬溫泉,溫泉神社)
朋友求婚成功理應祝福,但我似乎說不出什麼祝福的話。兩人在一起有緣,人對了,一切也就對了,愛情融入了,在多的紛亂也會融化,不見。即使婚姻對於現代人來說仍多點沉重,她像個傳統的束縛,偉大的父權契約,高高在上。但其實你也是可以無所謂的,因為這是你倆的事,小倆口雙方一夥承諾給對方的永遠,應該比任何婚宴形式、排場與祝福還來得珍貴,那幾年兩人愛慕、牽手、約會、淋雨、旅遊的光陰,在在印證了無法從制式婚禮中顯現那短暫底片喧染的片刻,那種幸福感因人而異,因為人對了,你倒是可以笑笑地說聲:「我就是這樣愛妳。」
馬家輝跟太座當初沒有舉行任何婚宴儀式,只在台北簡單地公證,合乎法律的需要。當時他穿了牛仔褲,還被證婚參事罵說「不認真」,沒想到他太太的反應更有趣,馬家輝:「她倒無所謂,笑笑,她就是這麼一個無所謂的和善女子。」
我想,他太太看到這篇時,心中大概會湧出濃濃的微笑,心想:「好幾年了,也就你可以這樣三八,又無所謂地成為我一生註定的伴侶。」
圖片來源:
1.http://jlife59.pixnet.net/blog/post/25798927
2.http://www.wretch.cc/blog/japanyokoso/9532084
去年在京都有馬溫泉區一帶漫步時,巧遇一場婚禮儀式正在神社舉行,可惜當初沒固定下任何畫面。那是個非常傳統的儀式,主人家雙方約了幾個親友,像是公證般地帶有一點輕鬆,又不匆忙的腳步,站了定位,拍張合照,在非常傳統的儀式下完成了終身大事。我跟老姐站在旁看著這場婚禮,簡單、樸實地卻有種溫暖的感覺,「這應該是一般小戶人家,約了幾個親友,選定良辰吉日完成終身大事。」但我覺得這樣很好,美麗而適切,寧靜而莊嚴。
實在抱歉,神社已經夠神聖了,我也不敢偷偷拿出相機替他們拍照。但這意象留在我的腦中,在此刻說是輕盈,卻又沉重似的舒醒。
(有馬溫泉,溫泉神社)
朋友求婚成功理應祝福,但我似乎說不出什麼祝福的話。兩人在一起有緣,人對了,一切也就對了,愛情融入了,在多的紛亂也會融化,不見。即使婚姻對於現代人來說仍多點沉重,她像個傳統的束縛,偉大的父權契約,高高在上。但其實你也是可以無所謂的,因為這是你倆的事,小倆口雙方一夥承諾給對方的永遠,應該比任何婚宴形式、排場與祝福還來得珍貴,那幾年兩人愛慕、牽手、約會、淋雨、旅遊的光陰,在在印證了無法從制式婚禮中顯現那短暫底片喧染的片刻,那種幸福感因人而異,因為人對了,你倒是可以笑笑地說聲:「我就是這樣愛妳。」
馬家輝跟太座當初沒有舉行任何婚宴儀式,只在台北簡單地公證,合乎法律的需要。當時他穿了牛仔褲,還被證婚參事罵說「不認真」,沒想到他太太的反應更有趣,馬家輝:「她倒無所謂,笑笑,她就是這麼一個無所謂的和善女子。」
我想,他太太看到這篇時,心中大概會湧出濃濃的微笑,心想:「好幾年了,也就你可以這樣三八,又無所謂地成為我一生註定的伴侶。」
圖片來源:
1.http://jlife59.pixnet.net/blog/post/25798927
2.http://www.wretch.cc/blog/japanyokoso/9532084
人間瑰寶
上週回營,特別選了一本書送給營輔導長,長官似乎有點受寵若驚,特地在當日晚上用完餐後,在餐桌要我收完餐盤碗筷後去他的辦公室找他。這時我心中難免有些猜測,是要被罵一頓說奉承長官,還是閒話家常,最後答案是後者。
不知道從何開始,對書籍產生興趣,就那幾次看到書堆興奮的模樣,我知道自己對書著了迷,儘管不是閱卷三千,但對書籍的拜物慾以及可以用類似“書皮學”的苛求,成為我這幾年生活的樂趣之一。這也難怪,某位教授很疼愛我們這群孩子。常言道:「書是一間屋子的靈魂。」就算一間屋子沒有多麼華麗耀目的裝飾,但只要有一堆書,家中就像是展示著一座你意想不到的平台,散發著無比的氣息。書籍像是肉,填飽了許多空空洞洞,讓虛有,像個家般充滿溫暖。
知識像個靈魂,是無法外顯於表面的形體,但當你窺探到其內心深處時,才能完全了解這個人的完整靈魂。梁文道在一篇〈窺探靈魂《At Home with Books》〉提到了一則百說不厭的故事,有一位剛進哈佛的大學生選了一個教學中古英語文學悶蛋教授的課,好不容易熬過一學期後,到了舊書店打工,有一天他到了市郊一幢花園老房去收購舊書,這才發現這是當初那悶蛋教授的家。年輕人在教授的房內巡視,看到一整櫃的偵探小說,他微笑著窺探老教授的嗜好,最後他決定收購老教授全部的書籍。為什麼?他後來對人這樣解釋:“自我看見教授的書,才知道他在課堂以外是個怎麼樣的人,那些書是他完整靈魂。”
可以同理想像,我這位教授的內心是開心的,或許這麼多年來隱蔽在他家中的書房,他的靈魂有機會讓這群孩子體會,平常習以為常的書房,就在我們這群孩子眼中發亮,也難怪真理達到同一時,人的靈魂是一致的。
營輔導長拿起一碗泡麵跟我聊著,說過去從未有兵送他書,通常都是長官送下屬書籍,因此,他好奇我說書給他的理由;我老實回答剛到部那天看到營輔導長辦公室的一堆人文書籍是鼓起我想送書給長官的理由,他笑著說:「你該不會已經GOOGLE查我的論文了吧?」看著他高興的跟我聊著書本的故事,並鼓勵我投稿軍中月刊,還可以放榮譽假。
那晚看著營輔導長那晚的人文模樣。一本書變成兩個窺探者去探求對方靈魂的方法。
圖片:為演員徐静蕾的書法作品。
2011年5月14日 星期六
王文靜。〈當官的阿〉
周星馳的電影《威龍闖天關》很諷刺的紀錄清朝「律師」(代為打官司的狀師)鬥官府的過程。劇中,有一句經典台詞:「唉,當官的阿......。」這兩天,我在某一個縣市經歷一個場面,不由地,腦海裡就蹦出這句台詞,「唉,當官的阿......。」
當天場景是這樣子,某為地方大官須抵達某下轄機官參與一場評鑑活動,但是遲到了,大約是公務繁忙,行程緊湊之類的原因。因為有外賓的關係所以該活動就按照表定時間進行。因此,原定由該地方大官扮演的角色,一一唱名介紹該機關的同仁讓客人認識,便由小官接手。最有意思的是,第一階段流程剛結束,大官就到。這可如何是好?大官的戲已被別人演了。
如果,換成你是承辦部屬,或你是該位大官,將怎麼處理?
跟各位報告,該機關的做法就是重來一次流程,剛才的介紹當作沒發生。全場與會者,就陪這位遲到的大官倒帶,再演或再看一次。被介紹的同仁再一一站起來,向賓客致意。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重演,只有,這位遲到的大官不知情。從這位大官介紹的流暢度來看,顯然他也跟我們這群外人一樣,並不熟他所要介紹的這群基層同仁。一個像外人的長官介紹陌生的部屬給另外一群外人,這,有何意義?我是客人,經歷這段過程,覺得荒謬,不禁冒出一個疑問:
為何沒有人敢言?為何其下轄機關的部屬,不敢告訴這位遲到的長官,流程已經進行到下一個階段?你只要致詞即可。再者,我很好奇,這位大官喜歡或認同部屬這樣的安排嗎?或者,唉,當官的阿......,虛來虛去,也習慣了。
我試者猜測上述疑問的可能答案。
小官期待大官們的到來,小官害怕大官不開心,所以,即便這停留過程只是官樣形式,也無妨。
從中,我也有檢討。這場合,就像是一面鏡子。我今天冷眼看別人滑稽劇,是否我也曾經做過跟某位大官一樣的蠢事?是否幕僚或部屬為了配合我們這些「當官」的行程,於是組織內反覆發生一些無效率的活動,但他們不敢說。我想,一定有的。
「唉,當官的阿......。」
高處不勝寒。人在高處,離開地面越遠,很多事情就越看不清楚了,特別是政治人物。這時候,幕僚群非常重要。如果身邊圍繞著討好或著護主心切的部從,恐怕,身邊的很多發生,都是排演過的,越來越難看到真相,決策也會有很大的問題。
站在高處的領導人,該擁有的應是高瞻遠矚,而非離地面太遠的疏離與假象。
資料來源:
(王文靜。〈當官的阿〉。刊於2011.5。《商業週刊》,「執行長聊天室」。第1225期:18)
當天場景是這樣子,某為地方大官須抵達某下轄機官參與一場評鑑活動,但是遲到了,大約是公務繁忙,行程緊湊之類的原因。因為有外賓的關係所以該活動就按照表定時間進行。因此,原定由該地方大官扮演的角色,一一唱名介紹該機關的同仁讓客人認識,便由小官接手。最有意思的是,第一階段流程剛結束,大官就到。這可如何是好?大官的戲已被別人演了。
如果,換成你是承辦部屬,或你是該位大官,將怎麼處理?
跟各位報告,該機關的做法就是重來一次流程,剛才的介紹當作沒發生。全場與會者,就陪這位遲到的大官倒帶,再演或再看一次。被介紹的同仁再一一站起來,向賓客致意。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重演,只有,這位遲到的大官不知情。從這位大官介紹的流暢度來看,顯然他也跟我們這群外人一樣,並不熟他所要介紹的這群基層同仁。一個像外人的長官介紹陌生的部屬給另外一群外人,這,有何意義?我是客人,經歷這段過程,覺得荒謬,不禁冒出一個疑問:
為何沒有人敢言?為何其下轄機關的部屬,不敢告訴這位遲到的長官,流程已經進行到下一個階段?你只要致詞即可。再者,我很好奇,這位大官喜歡或認同部屬這樣的安排嗎?或者,唉,當官的阿......,虛來虛去,也習慣了。
我試者猜測上述疑問的可能答案。
小官期待大官們的到來,小官害怕大官不開心,所以,即便這停留過程只是官樣形式,也無妨。
從中,我也有檢討。這場合,就像是一面鏡子。我今天冷眼看別人滑稽劇,是否我也曾經做過跟某位大官一樣的蠢事?是否幕僚或部屬為了配合我們這些「當官」的行程,於是組織內反覆發生一些無效率的活動,但他們不敢說。我想,一定有的。
「唉,當官的阿......。」
高處不勝寒。人在高處,離開地面越遠,很多事情就越看不清楚了,特別是政治人物。這時候,幕僚群非常重要。如果身邊圍繞著討好或著護主心切的部從,恐怕,身邊的很多發生,都是排演過的,越來越難看到真相,決策也會有很大的問題。
站在高處的領導人,該擁有的應是高瞻遠矚,而非離地面太遠的疏離與假象。
資料來源:
(王文靜。〈當官的阿〉。刊於2011.5。《商業週刊》,「執行長聊天室」。第1225期:18)
2011年4月21日 星期四
短篇:〈破〉
「妳最好給我安分點!」一個帶點微醺的老哥對婷婷喊著。
「妳他媽的26號,老子不是沒照顧妳,光顧不下五次,妳他媽就一次也不給老子!事鬧大了,我兩認誰準沒個好過......」
接著婷婷任憑對方一陣猛摳擺佈,當她的頭被壓低時,一股腐濕怪味在她的唇邊,口中,早已分不清是牙齦或舌尖,頻繁的攪動塞進她始終不想開口的禁地。
「馬的!不都每個都缺錢!幹她媽的,給我裝清高!老子也看妳說要還債,我出來也是做公益,不是隨便一個走街的都可以服侍老子......」
沒錯!每個出來做的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家裡欠債,積欠卡費,急需一比前應急。但婷婷莫名的是怎麼每個陌生的客人都要問她:今年幾歲?怎麼稱呼?為什麼要出來做?婷婷心中想不透,工作不就這樣?我也想當蔡依林,但自己的際遇就不是如此。人生推磨至此,認她再重來一次,也不知道怎樣才是美好的人生,亦或是她以悲天憫人地認為自己恰似被命運之手擺佈,像塊布,永遠往自己不願意的地方被風,被命運擺弄著。好幾次上班前經過公司樓下巧遇正從上方下樓的客人,一股羞怯的怒氣,讓她低著頭轉側身向右迴避。
說大多男人都是花錢買個紓解,但那種未經世的男孩倒也遇過幾次。好幾個夜晚,生意冷清之時,她總跟幾個稱不上姐妹的同事待在休息室閒聊,話題不是求神問卜,就是談遇到哪幾個惡質的客人,但大家偶爾期待得就是遇到那種有點好騙,但又讓她們這些小天使能賣弄幾個老手面孔,騙吃騙吃一些善良百姓的在室男兒。對婷婷而言,遇到那種男人是做這行的在沒有感情的交際之於唯一可以享受在一種自我欺瞞與明知不可能,卻又會沒有抗拒之力,跟對方掏心掏肺的自我安慰。雖然常跟同事聊到這類客人,但她沒有一次說過認真的實話,畢竟,當初會做這行也不是真的被人逼來賣身,說缺錢其實也不是個問題,只是時日今時,好像也只有這樣幹下去可以勉強維持她的經濟開銷。
有次一個身材略微高壯的男大生在事後擦身換裝時,婷婷坐在床緣,她習慣這樣反看鏡中正在著裝的客人,那是真實跟虛偽最模糊的瞬間。她看著投射的陌生身影說著「如果要我選擇結婚的對象,我一定選你這種。」
「那妳男朋友呢?」男大生有點自信驕傲地翻著衣領看著鏡中的婷婷說著。
「早就不知道死哪了!要不要留個電話給我?」
「沒關係,我下回來再預約妳。」這是謊言,她已習慣在舒解後被忽略的感覺。
男人就這樣吧!那次在街上巧遇國小同學,她明知尷尬,雖然擠弄一個笑臉對她來說是件小事,反正笑也不大值錢,日子這樣過習慣就好。面對自己的身世,婷婷有自己一套看法,是種堅定?不拘?不向命運低頭,卻又時常習慣往自身譏笑,嘲弄自己被蹉跎的一生。
在國小時,婷婷的成績向來優異。因天生麗質,從小就不乏追求者,在入學時就已經是許多兒時玩伴眼中首要想論及婚嫁的對象。說純情之愛為何物?早在國小四年級就收過無數情書,甚至連回家的途中也經常遇到許多同學跟蹤,欲求偷窺她的住處與房間位置。直到小學五年級跟阿男在一起後,經常出路泡沫紅茶店。國一因笑容亮眼還曾接受綜藝節目票選為校園美少女,那時一切都很快,原本以為嶄新的日子要來了,她所追求的必定是最新,最前衛,直到她的私生活登上周刊,直到她被迫放棄學業,直到一點話題都無痕。
隔了半年回到學校後,染黃了金頭戴上耳環,高傲的跟了另一個有勢力的男人,在姐妹中她是老大。後來選擇念了美容美髮,直到現在人生要再來一次?能做什麼?改變什麼?找另一個男人靠攏,還是養隻小貓小狗占據那空蕩的屋子,至少在每天凌晨回到家門時還有兩個小東西像個親人般等待她回到家中。
「對不起,我今天真的不大方便。」婷婷抓著對方的手,咬著上唇直說對不起。
「馬的!那個來還來做!妳是要破衰林盃?」
正當客人將她推開,起身洗澡之時,婷婷望著牆上的時鐘,離鐘點還有十五分鐘,牆外的音樂伴隨著屋內的流水聲與隔壁房似真奇假的躁動,無情得像是宇宙的黑洞,吞噬著無法還原的流逝與沙漏般的破洞。
圖片:電影、《孤戀花》
2011年4月18日 星期一
問卜
大多人愛算命,問卜,我也不例外,對於命運在日子不順的時候求個心安,是好,是壞,在你認為最難熬艱困的日子裡,希望得到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論命,解卦者像是心理醫生,顧前,瞻後,只希望讓你在一時之日將煩惱忘想,轉成一念,來生或此世活得心安理得。
以前愛問卦,也認識幾個會算命,看手相的朋友,通常他們一出現,就會有無數的手可摸,說不完的話;但我大概好幾年不敢再問這類事了,不是偏執世俗化而歧視迷信,而是害怕聽到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解到又繼續讓你困惑的籤,例如五專時舍監就說我會當醫生,會幫助人,我始終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無論是愛情或事業,大多師父都根說先把分內事做好,其餘別多想,所以關於確切的命中注定是甚麼,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想過,我只知道路是自己的,論公(功)論私,我也在乎自己得前途,但漸漸在日子中發現自己獨特的人格特質⋯⋯跟工作態度後才發現即使辛苦,勤於表現與完成分內之事讓我的私生活感到孤獨,但我始終能讓自己的職責貢獻在近乎超脫常人那種執著與在乎感,直到同梯的同袍有一天跟我說:「我會算命,你有沒有想過你會出家?」我愣住了,因為我的確想過,而且在不同年齡時都會想過類似超脫凡人,解脫苦海,幫助世人,做開示大眾的任務。差別只在我還沒那樣偉大,我熱愛世俗,喜歡觀察形色,更無法遠離女色,所以我大概不會認真考慮要去當師父這回事,但朋友繼續跟我說:「我沒說你真會出家,而是做類似的工作,而且前途無可量也,接著要我跟他握手,記得以後事業有成別忘記他。」這捏指一笑的鐵打神算對於現在的我或許還一頭霧水吧。時間未到,仍未全部驗證,但我的心中其實已經默認這廣義的答案了。
圖片:韓國片《春去冬來》
2011年4月2日 星期六
軍紀課
軍紀歌這樣唱著:「國家有綱常,軍隊有軍紀,軍紀是軍隊的命脈。」即使現今戰略考量不如國軍遷台時期來的緊張,當初因為總體後備兵力的考量擴充徵召入伍的義務,從此以後中華民國國民男子均得履行此義務。但如今,守紀律,重榮譽,打造一支矜持,精實的部隊仍是部隊基本要義。
入伍新訓至今過了17天,除了一天因痛風隱疾發作出去外診,其餘的時段都處在與外部隔絕的空間,直到今天下午回到家中開啟大門聞到屋內的味道才感覺自己回到人世,洗了身澡恍然發現地上一團汙垢,雖然回覆的時間很快,包括現在在桌前略述一二,但入伍的日子至今,與外隔絕不知時間流。 對於從軍要有什麼說法與新鮮之處,大概大多數的後被學長與當過兵的男人都可以略談許多,沒有自由,被班長狗幹,飯菜難吃,衛生環境差,浪費時間,科層沒有效率,疲勞,精實,好笑的,難忘的,吹噓的,威脅,取笑,譏笑種種,當作生活往事,短小必然,隨帶輕薄的瑣碎記憶,好像人人都一樣,大多數人都經歷,講到可以嚴肅,可以好笑的集體回憶,但有沒有格外貨特別的觀點與想法?關於當兵這回事!
如托爾斯泰的話:「所有人的輕薄瑣碎通通一樣,但每個生命的嚴肅沉重卻各自不同。」(註1)但如楊照所言:「我相信,我堅持,不管用什麼語氣寫,既然要寫成文章別人看,總還是要有其超越個人瑣事之外,特別的觀點與想法。」也就是說,我不想與其他人一樣,回憶軍旅生涯的同時,除了抱怨或狗幹這段人生歷程外,卻得不出其他可以深刻思索的問題與其發生的歷史蘊意。
克勞塞維茲有個名言:「戰爭是政治通過其他手段的繼續。」我們了解,從現代國家的誕生或從古至今,戰爭,權力,掠奪,直到國家體系的出現,組織單位的變化,戰爭型態的銳變,隨著國家能力的建構與支配,一個國家的組成,國防軍事從備戰,作戰與維持一氣呵成。因此,傅柯才從這樣戰爭的恆常化中得到了一個結論:「政治恰恰是戰爭通過其他手段的繼續。」對台灣來說,從日治時期志願申請皇軍行列,至今從國民政府遷台因後備戰力需求的徵招入伍制度,從長期來看,入伍當兵的確在一系列戰局需要讓男人陷入荒謬的特定環境與被迫受限高度紀律的嚴肅制定環境中,對台灣人而言,當兵也有一系列的「壓力」,日治時期是不想被貼上「非國民」與「矮化」的標籤,至今男子氣概與種種時勢與社會環境要求,不想被受到歧視性的對待,對台灣人而言,當兵在許多符碼造詣下增加許多無法翻身的問題。
黃金麟在《戰爭、身體、現代性:近代台灣的軍事治理與身體,1895-2005》談到:「這種從小就開始的體能訓練和準備,俾使徵兵制度得以施行的動作,無疑購成國家介入個體身體的重要發端。特別當徵兵制具有費少兵多,不易形成武力私化發展......這種人力和國力的連結,不但使身體和健康成為國家關注的焦點,同時也使體育和公共衛生成為各國競相發展的重點......這種不需要養兵,但卻有源源有兵可用的國防經濟學,或著說,一種成本極小、利潤極大的國防經濟計算,是義務役制和童子軍訓練成為普世選擇的原因,也是它們能夠登堂入室,主掌個體身體發展的原因。」(73-75) 當兵的問題在考量,國防需要下,結合人口數量,統一意志,國民健康條件,媒體,經濟與社會等眾多因素推波助瀾,蘊釀而成的建構狀態。 想當然耳,對於個人身體的訓練就成為入伍生的首要要求,如同入伍後長官不斷的訓誡「從今開始,你的身分從民轉兵,你不在是一般國民,而是有現役軍人的特殊身分。」新兵從下遊覽車開始便捲入一系列傅柯形容的「規訓機制」藉由空間、時間、不斷更新的標準畫機制、反覆審查機制、與不斷監視的眼光、轟炸、狗幹的反饋轉換,在短短37天訓練出可以下部隊的合格入伍生。
這過程與組織與訓練效果脫離不了關係,因此,大到營長,小至班長一系列的軍事訓練提煉出來的規訓來發展身體技藝。這一系列的身體教化創造出上述所言,眾多男性的集體回憶。從坐姿的調教,盥洗時間約束,置物,行為的整體性與一體化,以及許多大家耳熟能詳的口令背誦。大概從國中畢業後再也沒有聽過那麼多看似死板,笨拙,無腦的訓練方式,卻在國了5~6年甚至10年之後的入伍之日至退伍前,這些口號可能會伴隨你軍旅生涯一朝一夕,開槍,驗槍,走路,喝水與許多基本教練都有口號,這一方面讓大多數人朗誦成為記憶,一方面最簡單的訓練方式操控與訓化轉變人的肉體習慣與下意識反應,從臥倒至開保險,擊發瞬間,完美的一氣呵成。到了懇親日在眾多家長的眼光凝視下,銳變成另一個男人的面貌。
說到訓練與紀律,最被人公幹的大概就是「教育班長」,「班長除了罵人,不屑新兵外,其他甚麼都不會。」這段話或許成為許多人形容教育班長無情眼光的代名詞。但在私底下操課外,班長卻有不一樣的一面,親和,俏皮,喇賽,如果褪去這身職責與軍服,實際上教育班長們年紀也與我們相當,大約20至28不致,連長基本上有30出頭左右,這樣年輕的管理組織除了難得,更顯是工作歷練與職場的後天環境對一個人的形塑有很大的作用,在我知道這些幹部的年紀前,我大概不敢相信他們的年紀與我相當,卻有許多的幹部有領袖魅力與管理的手腕。
我不選擇抱怨這環境,從旁觀者的角度,至少現在我在放假,置身於軍營之外,從另一個角度觀看軍隊生活,其實大家都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德國作家齊格飛‧藍茨在《德語課》一書中談到了盡忠職守、履行職責、落實總體意識型態意志,無法自拔,反抗,不顧一切,忘我的歡愉感提到故事主角的父親在二戰時期,他的父親受命監控一位世界知名畫家的言行,並禁止他作畫。儘管這位畫家曾經救過他父親的性命,但他父親仍然選擇盡忠職守,甚至還要當時才十歲的主角也幫忙監視畫家。戰後,對於畫家的禁令都解除了,但他父親仍堅持繼續監視畫家。這故事裡除了談到政治迫害外,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種無法辨識的權力關係,一種人覺得是「對的是」、「該做之事」的盲從關係與弔詭的盡忠職守,這樣的高理性履行關係,背後其實運轉著一套知識權力與觀念意識,促使與推動教育班長與新兵之間的曖昧關係。但如果從盡忠職守的觀點,而不談個人的言行、態度與性格操守的角度來看,其實大家都只是在作良心上對的事,例如順利的完成新兵的訓練,嚴謹的履行軍紀精實教育,因上級需要而服從的角度來看,我們是要唾棄這些教育班長,還是要去審視創造這軍事制度的社會呢?
(2011.4.2.寫於台北家中.軍旅生涯日記)
參考資料: 註1:參,楊照,〈自在遊走於瑣碎與嚴重之間─序《他們》〉
入伍新訓至今過了17天,除了一天因痛風隱疾發作出去外診,其餘的時段都處在與外部隔絕的空間,直到今天下午回到家中開啟大門聞到屋內的味道才感覺自己回到人世,洗了身澡恍然發現地上一團汙垢,雖然回覆的時間很快,包括現在在桌前略述一二,但入伍的日子至今,與外隔絕不知時間流。 對於從軍要有什麼說法與新鮮之處,大概大多數的後被學長與當過兵的男人都可以略談許多,沒有自由,被班長狗幹,飯菜難吃,衛生環境差,浪費時間,科層沒有效率,疲勞,精實,好笑的,難忘的,吹噓的,威脅,取笑,譏笑種種,當作生活往事,短小必然,隨帶輕薄的瑣碎記憶,好像人人都一樣,大多數人都經歷,講到可以嚴肅,可以好笑的集體回憶,但有沒有格外貨特別的觀點與想法?關於當兵這回事!
如托爾斯泰的話:「所有人的輕薄瑣碎通通一樣,但每個生命的嚴肅沉重卻各自不同。」(註1)但如楊照所言:「我相信,我堅持,不管用什麼語氣寫,既然要寫成文章別人看,總還是要有其超越個人瑣事之外,特別的觀點與想法。」也就是說,我不想與其他人一樣,回憶軍旅生涯的同時,除了抱怨或狗幹這段人生歷程外,卻得不出其他可以深刻思索的問題與其發生的歷史蘊意。
克勞塞維茲有個名言:「戰爭是政治通過其他手段的繼續。」我們了解,從現代國家的誕生或從古至今,戰爭,權力,掠奪,直到國家體系的出現,組織單位的變化,戰爭型態的銳變,隨著國家能力的建構與支配,一個國家的組成,國防軍事從備戰,作戰與維持一氣呵成。因此,傅柯才從這樣戰爭的恆常化中得到了一個結論:「政治恰恰是戰爭通過其他手段的繼續。」對台灣來說,從日治時期志願申請皇軍行列,至今從國民政府遷台因後備戰力需求的徵招入伍制度,從長期來看,入伍當兵的確在一系列戰局需要讓男人陷入荒謬的特定環境與被迫受限高度紀律的嚴肅制定環境中,對台灣人而言,當兵也有一系列的「壓力」,日治時期是不想被貼上「非國民」與「矮化」的標籤,至今男子氣概與種種時勢與社會環境要求,不想被受到歧視性的對待,對台灣人而言,當兵在許多符碼造詣下增加許多無法翻身的問題。
黃金麟在《戰爭、身體、現代性:近代台灣的軍事治理與身體,1895-2005》談到:「這種從小就開始的體能訓練和準備,俾使徵兵制度得以施行的動作,無疑購成國家介入個體身體的重要發端。特別當徵兵制具有費少兵多,不易形成武力私化發展......這種人力和國力的連結,不但使身體和健康成為國家關注的焦點,同時也使體育和公共衛生成為各國競相發展的重點......這種不需要養兵,但卻有源源有兵可用的國防經濟學,或著說,一種成本極小、利潤極大的國防經濟計算,是義務役制和童子軍訓練成為普世選擇的原因,也是它們能夠登堂入室,主掌個體身體發展的原因。」(73-75) 當兵的問題在考量,國防需要下,結合人口數量,統一意志,國民健康條件,媒體,經濟與社會等眾多因素推波助瀾,蘊釀而成的建構狀態。 想當然耳,對於個人身體的訓練就成為入伍生的首要要求,如同入伍後長官不斷的訓誡「從今開始,你的身分從民轉兵,你不在是一般國民,而是有現役軍人的特殊身分。」新兵從下遊覽車開始便捲入一系列傅柯形容的「規訓機制」藉由空間、時間、不斷更新的標準畫機制、反覆審查機制、與不斷監視的眼光、轟炸、狗幹的反饋轉換,在短短37天訓練出可以下部隊的合格入伍生。
這過程與組織與訓練效果脫離不了關係,因此,大到營長,小至班長一系列的軍事訓練提煉出來的規訓來發展身體技藝。這一系列的身體教化創造出上述所言,眾多男性的集體回憶。從坐姿的調教,盥洗時間約束,置物,行為的整體性與一體化,以及許多大家耳熟能詳的口令背誦。大概從國中畢業後再也沒有聽過那麼多看似死板,笨拙,無腦的訓練方式,卻在國了5~6年甚至10年之後的入伍之日至退伍前,這些口號可能會伴隨你軍旅生涯一朝一夕,開槍,驗槍,走路,喝水與許多基本教練都有口號,這一方面讓大多數人朗誦成為記憶,一方面最簡單的訓練方式操控與訓化轉變人的肉體習慣與下意識反應,從臥倒至開保險,擊發瞬間,完美的一氣呵成。到了懇親日在眾多家長的眼光凝視下,銳變成另一個男人的面貌。
說到訓練與紀律,最被人公幹的大概就是「教育班長」,「班長除了罵人,不屑新兵外,其他甚麼都不會。」這段話或許成為許多人形容教育班長無情眼光的代名詞。但在私底下操課外,班長卻有不一樣的一面,親和,俏皮,喇賽,如果褪去這身職責與軍服,實際上教育班長們年紀也與我們相當,大約20至28不致,連長基本上有30出頭左右,這樣年輕的管理組織除了難得,更顯是工作歷練與職場的後天環境對一個人的形塑有很大的作用,在我知道這些幹部的年紀前,我大概不敢相信他們的年紀與我相當,卻有許多的幹部有領袖魅力與管理的手腕。
我不選擇抱怨這環境,從旁觀者的角度,至少現在我在放假,置身於軍營之外,從另一個角度觀看軍隊生活,其實大家都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德國作家齊格飛‧藍茨在《德語課》一書中談到了盡忠職守、履行職責、落實總體意識型態意志,無法自拔,反抗,不顧一切,忘我的歡愉感提到故事主角的父親在二戰時期,他的父親受命監控一位世界知名畫家的言行,並禁止他作畫。儘管這位畫家曾經救過他父親的性命,但他父親仍然選擇盡忠職守,甚至還要當時才十歲的主角也幫忙監視畫家。戰後,對於畫家的禁令都解除了,但他父親仍堅持繼續監視畫家。這故事裡除了談到政治迫害外,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種無法辨識的權力關係,一種人覺得是「對的是」、「該做之事」的盲從關係與弔詭的盡忠職守,這樣的高理性履行關係,背後其實運轉著一套知識權力與觀念意識,促使與推動教育班長與新兵之間的曖昧關係。但如果從盡忠職守的觀點,而不談個人的言行、態度與性格操守的角度來看,其實大家都只是在作良心上對的事,例如順利的完成新兵的訓練,嚴謹的履行軍紀精實教育,因上級需要而服從的角度來看,我們是要唾棄這些教育班長,還是要去審視創造這軍事制度的社會呢?
(2011.4.2.寫於台北家中.軍旅生涯日記)
參考資料: 註1:參,楊照,〈自在遊走於瑣碎與嚴重之間─序《他們》〉
2011年3月15日 星期二
差異與同情抑或是非得承受之輕?
事情發生在昨天晚上,從咖啡廳走出來抽菸時看到了一對正要進來用餐的母子。兒子身穿西裝,但從走路姿勢看的出來,小兒痲痺的殘障。我刻意讓了路,讓他們感覺比較好走,也為自己站再門口抽菸帶來一些羞闕。我站在門口想了又想,從以前到現在我是怎麼看待這類人,又或是其他人怎樣看待我。
國小三年級時參加童子軍,剛好有機會到陽明教養院去參觀,出發前領隊特別要求我們這群小朋友們,別害怕,也不要大驚小怪,要有愛心,憐憫心,要主動幫助他們。那時候聽到這些話對不到10歲的小朋友來說,其實是聽的懂得,在出發時的前一晚,還記得我整理著隔天要穿的童軍裝想說:「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那時候想法其實就那麼的簡單。
參觀當天,領隊帶我們參觀許多房間,每個房間都住著不同症狀的小朋友,有些年紀跟我們差不多,有些四肢無法行走躺在闖上,插著許多管子。有些還會吐奶,吐口水。老實說,那當下其實有些同儕們看到這些景象其實有些不舒服,但只要有啟智兒跟我們揮手,要移動或是拿東西,我們這群小朋友速度快的跟什麼似的,去幫助他們。參觀到了樓下,有個禮品部,挑選了幾張院友做的卡片後,就很高興的回家了。
國小時的假日,總是習慣下午背著一顆籃球到公園發呆。看到一個年輕媽媽推著娃娃車,身旁跟著一位看護。我坐在翹翹板上仔細一看,這小女孩也不小,坐在車上嗯嗯阿阿的叫著。那時我的印象很清楚的告訴自己:他是啟智兒。他明顯跟我們一般人不同,他無法正常工作,可能交不到男朋友,會給家人帶來許多麻煩。我明顯的告訴自己,他跟我們不一樣。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因素,正巧小女孩的東西掉了,我抱著籃球走了過去,幫她撿起來,交給她。並笑著跟她打招呼。記得當時她媽媽這樣說:「你難道不怕她?一般小朋友看到我們家女兒都會跑開。」當時,我很驕傲說:「我是童子軍!我去參觀過啟智學校,我不怕!」就這樣的我跟她們玩在一起。因為年紀還小沒什麼煩惱,常常假日的午後不愛唸書的我,就在公園感覺自己也是社會的一份子。
過了15多年的現在,同樣看到身心障礙者或是一般被正常人視為異類的人像是同性戀。其實感受一樣,他們的確跟我不一樣,但從小的教育其實告訴了我們,差異是必然存在的,但社會盡可能的找出差異,讓我們認識以致於不讓我們因為陌生而害怕。坦白說,那時候10歲的我,已經可以初步地了解什麼是殘障人士,殘障人士又有哪幾種,但就因為這樣的認識讓我體認差異的存在。
然而,上述我寫的天花亂墜,冀求一個好的社會共存價值,在我閱讀米蘭‧昆德拉《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後有了些沉重的疑惑。也或許接下來我們對差異與同情的意義又得重新轉向 。
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不可承受之輕》不斷反覆論述幾個問題,人生苦短,流逝,痛苦,沉重卻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如羽毛毫無負擔。無論從長遠來看或從近省思,人的一生與人類的歷史一樣,輕如塵埃,它都是明日不復存在的東西。人也常常執著於某一項生存道理或這樣偶然地相信某個價值,讓你的生活改變,但這樣的變化並非對錯,而是人必經經歷過這段道路。 這可能是「追求」,但這過程卻透悟出更多的錯誤。
人的生命正因為這樣而變得庸俗,我們可能循規蹈矩地反覆地踏著別人的錯誤足跡。所以時常我們都反省自己的錯誤認知,糾正自己的態度,往對的方向駛去。然而,這又是生命中另一種沉重的負擔。因為「同情」本身,需要設身處地,心靈相輔的互相牽引, 卻同時換來了需要更多時間,教導與同理反省的差異教導。
米蘭‧昆德拉敘述的一段的愛戀故事便是吐露出人與人之間心理矛盾的互相纏繞,托瑪斯本僅是需要愛情與肉慾的浪漫分子,卻在因緣際會認識特麗莎,對托瑪斯而言,過去對愛情的際遇從沒有這樣甜美,明亮的,優雅的存在,這當他感受生命甜美的輕盈時,卻時時得忍受兩人在一起的沉重負擔,對托瑪斯而言,這是種「同情」,但他「非如此不可!」因為他選擇了與這段愛情共處,因為這必然,所以沉重,沉重有了價值。最終愛情與同情的負擔畫上了等號,對米蘭‧昆德拉而言,這也是一種媚俗的沉痛代價。 也這是如此戀人相愛隨著年紀增長,那股過去純純之愛的輕盈單純換來的是責任,壓力的共同生活。
國小三年級時參加童子軍,剛好有機會到陽明教養院去參觀,出發前領隊特別要求我們這群小朋友們,別害怕,也不要大驚小怪,要有愛心,憐憫心,要主動幫助他們。那時候聽到這些話對不到10歲的小朋友來說,其實是聽的懂得,在出發時的前一晚,還記得我整理著隔天要穿的童軍裝想說:「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那時候想法其實就那麼的簡單。
參觀當天,領隊帶我們參觀許多房間,每個房間都住著不同症狀的小朋友,有些年紀跟我們差不多,有些四肢無法行走躺在闖上,插著許多管子。有些還會吐奶,吐口水。老實說,那當下其實有些同儕們看到這些景象其實有些不舒服,但只要有啟智兒跟我們揮手,要移動或是拿東西,我們這群小朋友速度快的跟什麼似的,去幫助他們。參觀到了樓下,有個禮品部,挑選了幾張院友做的卡片後,就很高興的回家了。
國小時的假日,總是習慣下午背著一顆籃球到公園發呆。看到一個年輕媽媽推著娃娃車,身旁跟著一位看護。我坐在翹翹板上仔細一看,這小女孩也不小,坐在車上嗯嗯阿阿的叫著。那時我的印象很清楚的告訴自己:他是啟智兒。他明顯跟我們一般人不同,他無法正常工作,可能交不到男朋友,會給家人帶來許多麻煩。我明顯的告訴自己,他跟我們不一樣。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因素,正巧小女孩的東西掉了,我抱著籃球走了過去,幫她撿起來,交給她。並笑著跟她打招呼。記得當時她媽媽這樣說:「你難道不怕她?一般小朋友看到我們家女兒都會跑開。」當時,我很驕傲說:「我是童子軍!我去參觀過啟智學校,我不怕!」就這樣的我跟她們玩在一起。因為年紀還小沒什麼煩惱,常常假日的午後不愛唸書的我,就在公園感覺自己也是社會的一份子。
過了15多年的現在,同樣看到身心障礙者或是一般被正常人視為異類的人像是同性戀。其實感受一樣,他們的確跟我不一樣,但從小的教育其實告訴了我們,差異是必然存在的,但社會盡可能的找出差異,讓我們認識以致於不讓我們因為陌生而害怕。坦白說,那時候10歲的我,已經可以初步地了解什麼是殘障人士,殘障人士又有哪幾種,但就因為這樣的認識讓我體認差異的存在。
然而,上述我寫的天花亂墜,冀求一個好的社會共存價值,在我閱讀米蘭‧昆德拉《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後有了些沉重的疑惑。也或許接下來我們對差異與同情的意義又得重新轉向 。
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不可承受之輕》不斷反覆論述幾個問題,人生苦短,流逝,痛苦,沉重卻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如羽毛毫無負擔。無論從長遠來看或從近省思,人的一生與人類的歷史一樣,輕如塵埃,它都是明日不復存在的東西。人也常常執著於某一項生存道理或這樣偶然地相信某個價值,讓你的生活改變,但這樣的變化並非對錯,而是人必經經歷過這段道路。 這可能是「追求」,但這過程卻透悟出更多的錯誤。
人的生命正因為這樣而變得庸俗,我們可能循規蹈矩地反覆地踏著別人的錯誤足跡。所以時常我們都反省自己的錯誤認知,糾正自己的態度,往對的方向駛去。然而,這又是生命中另一種沉重的負擔。因為「同情」本身,需要設身處地,心靈相輔的互相牽引, 卻同時換來了需要更多時間,教導與同理反省的差異教導。
米蘭‧昆德拉敘述的一段的愛戀故事便是吐露出人與人之間心理矛盾的互相纏繞,托瑪斯本僅是需要愛情與肉慾的浪漫分子,卻在因緣際會認識特麗莎,對托瑪斯而言,過去對愛情的際遇從沒有這樣甜美,明亮的,優雅的存在,這當他感受生命甜美的輕盈時,卻時時得忍受兩人在一起的沉重負擔,對托瑪斯而言,這是種「同情」,但他「非如此不可!」因為他選擇了與這段愛情共處,因為這必然,所以沉重,沉重有了價值。最終愛情與同情的負擔畫上了等號,對米蘭‧昆德拉而言,這也是一種媚俗的沉痛代價。 也這是如此戀人相愛隨著年紀增長,那股過去純純之愛的輕盈單純換來的是責任,壓力的共同生活。
但不得不承認,這社會的存在,也「非如此不可」,漫漫迷途中在心裡吶喊著,尊重差異這媚俗該是對的!
圖片來源:http://rabbit44.blogspot.com/2009/03/kundera.html
圖片來源:http://rabbit44.blogspot.com/2009/03/kundera.html
2011年3月14日 星期一
關於男人的一生與可能的軍旅生涯
(圖片是馬家輝.....嗯...我偷圖....對不起,但馬老師真得好帥,請記得買他的新書《回不去了》)
這是一篇入伍前的訣別文,但我沒有另一半,沒辦法像烈士林覺民與妻訣別的壯士斷腕,翻翻通訊尋覓過去調戲的善女子,這一別,像是年華老去的男人在把戲玩足,又捨不得多放一些心在她們身上的黃昏歲月中,選擇一個恰時讓自己離開的契機。
所以這一回首,說的故事是關於我和台灣這26年來的點滴往事,說對當兵的看法,實在話,我沒多大的抱怨,說捨不得倒是貼切。
在有記憶以來看著自己缺牙,光頭臉滾滾的照片,我舉手投足笑的開懷,照片右下腳標記民國75年1月2日,那時我正好一歲。我初到台灣(中華民國)一年,擠入了溫暖的華宅,在公寓內,開口閉口喊著第一句話,可能是爸拔,maybe,馬麻,我的台灣血統正式開始流竄。
(這裡已經成為我的故鄉,即使一開始不是我能選擇,但我註定負擔這裡的記憶,承擔維持國土的責任,也註定吸著這裡的空氣,飲用這處的水,吸我父母的金錢,背著自家傳承的包袱,成為日後歷史承載20-21世紀的一個載體。台灣已成為我成長的土地,我用文字記述的土地,在猶豫,擺盪,孕育築夢踏實。 )
命運開始偶然地掌握我的一生,偶然的可能性許多,是天時,地利,人和與努力,台灣男兒的一生大多有幾件事是這幾個因素巧和形成的共同記憶,斷奶,尿床,騎腳踏車,入學,聯考,檳榔,菸酒,白內褲,蕾絲奶罩;畢業,入伍,結婚,就業,買房,養子,含愚弄孫。有些命運設想著男人一生的安排,所以台灣早期有個習俗要小嬰兒在桌上選擇文房四寶或金錢財寶,是文、是武,一切都有開始,也遲早會遇到。在雙親制的家裡,男兒身最多會被媽媽問到的問題是:「如果爸媽離婚,你要跟媽媽還是跟爸爸?」、「以後會不會喝酒吃檳榔?」、「以後要不要賺大錢?」;遲早有一天自覺有力氣跟老爸比武時卻發現自己怎要出力,老爸的手腕卻屹立不搖,那天姐姐坐在旁邊奚落:「你自找苦吃!跟當過兵的男人比腕力!」,老爸很得意的,話說當兵,在我們這一輩青年身上,從小耳濡目染,隔壁的叔伯喊作兵,請客喝酒隔壁桌在喊幾梯,叫苦叫暈,當兵的往事卻成為男人生命中好像特別深刻又引以為傲的一段。
其實我們從小也就開始“站”了,連跑步都在國小升旗典禮後,為了健體強身各班繞著僅有兩百公尺的操場跑著兩圈,那時塵土飛揚,如果不信,果真有幾個男兒在那時可能想像這場景為沙場,幾個女兒身隨行在旁,如果遇上校慶女生穿上宮廷服飾,手持舞扇,還倒真像古裝劇的情節。我們也從小開始接受“命令”與“統一規律”,小至早上校門糾察服裝儀容,定時清潔環境衛生,向左轉、向右轉、中央伍為準、立正、敬禮、跑步、答數。這一切都是最笨,最統一最僵化的開始,最簡便的管理,最好的服從秩序。人很快就學會這些動作,但也是人的聰明,忘卻這從無至有進而標準的過程。
既然命運如此安排,人到了下一關卡的認知一方面是熟悉卻又陌生的。這感覺出現幾次,有記憶來第一次是國小入學的第一天,鬧鐘響了自動也醒來,穿起我姐以前穿過的制服,戴起小帽就跟姐姐搭公車上學去,被老姐拉到教室後她就沒義氣的閃了。我看到第一堂課教室外許多家長站在窗邊,家長的眼神有雙重作用,凝視老師的教導方式,關心自己孩子第一堂課的學習狀況,順便比較他跟其他孩子的差別。那堂課沒人可以認真,因為像場秀,但你不是主角,所以私毫沒有參與感。第二次是到花蓮,16歲爸爸陪我整理好房間後就獨自開車北上,那晚第一次外宿,晚上舍監會來查房,你觸碰自己買的盥洗用具,夜晚一整群人洗刷內衣內褲。起初,好幾個夜晚都有個同學在半夜偷哭。第三次是北上念大學,我像個鄉下小孩第一次看到學姐竟然敬禮示意,那兩個學姐大概覺得我這鳥蛋是不是瘋了。現在第四次出現了,但我比較擔心我母親。此後,她將一人獨自用餐,靠著微光獨處一室,漸漸習慣一人的生活穿梭在自己的生活圈,也可能是無聊地,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但生命如此,執輕執重,是靈與肉,是註定無法類比,卻在當下如此深刻的永無止境。
總得面對,一切都視為開始,因為還沒結束呢。
2011.3.14.入營前兩天.
這是一篇入伍前的訣別文,但我沒有另一半,沒辦法像烈士林覺民與妻訣別的壯士斷腕,翻翻通訊尋覓過去調戲的善女子,這一別,像是年華老去的男人在把戲玩足,又捨不得多放一些心在她們身上的黃昏歲月中,選擇一個恰時讓自己離開的契機。
所以這一回首,說的故事是關於我和台灣這26年來的點滴往事,說對當兵的看法,實在話,我沒多大的抱怨,說捨不得倒是貼切。
在有記憶以來看著自己缺牙,光頭臉滾滾的照片,我舉手投足笑的開懷,照片右下腳標記民國75年1月2日,那時我正好一歲。我初到台灣(中華民國)一年,擠入了溫暖的華宅,在公寓內,開口閉口喊著第一句話,可能是爸拔,maybe,馬麻,我的台灣血統正式開始流竄。
(這裡已經成為我的故鄉,即使一開始不是我能選擇,但我註定負擔這裡的記憶,承擔維持國土的責任,也註定吸著這裡的空氣,飲用這處的水,吸我父母的金錢,背著自家傳承的包袱,成為日後歷史承載20-21世紀的一個載體。台灣已成為我成長的土地,我用文字記述的土地,在猶豫,擺盪,孕育築夢踏實。 )
命運開始偶然地掌握我的一生,偶然的可能性許多,是天時,地利,人和與努力,台灣男兒的一生大多有幾件事是這幾個因素巧和形成的共同記憶,斷奶,尿床,騎腳踏車,入學,聯考,檳榔,菸酒,白內褲,蕾絲奶罩;畢業,入伍,結婚,就業,買房,養子,含愚弄孫。有些命運設想著男人一生的安排,所以台灣早期有個習俗要小嬰兒在桌上選擇文房四寶或金錢財寶,是文、是武,一切都有開始,也遲早會遇到。在雙親制的家裡,男兒身最多會被媽媽問到的問題是:「如果爸媽離婚,你要跟媽媽還是跟爸爸?」、「以後會不會喝酒吃檳榔?」、「以後要不要賺大錢?」;遲早有一天自覺有力氣跟老爸比武時卻發現自己怎要出力,老爸的手腕卻屹立不搖,那天姐姐坐在旁邊奚落:「你自找苦吃!跟當過兵的男人比腕力!」,老爸很得意的,話說當兵,在我們這一輩青年身上,從小耳濡目染,隔壁的叔伯喊作兵,請客喝酒隔壁桌在喊幾梯,叫苦叫暈,當兵的往事卻成為男人生命中好像特別深刻又引以為傲的一段。
其實我們從小也就開始“站”了,連跑步都在國小升旗典禮後,為了健體強身各班繞著僅有兩百公尺的操場跑著兩圈,那時塵土飛揚,如果不信,果真有幾個男兒在那時可能想像這場景為沙場,幾個女兒身隨行在旁,如果遇上校慶女生穿上宮廷服飾,手持舞扇,還倒真像古裝劇的情節。我們也從小開始接受“命令”與“統一規律”,小至早上校門糾察服裝儀容,定時清潔環境衛生,向左轉、向右轉、中央伍為準、立正、敬禮、跑步、答數。這一切都是最笨,最統一最僵化的開始,最簡便的管理,最好的服從秩序。人很快就學會這些動作,但也是人的聰明,忘卻這從無至有進而標準的過程。
既然命運如此安排,人到了下一關卡的認知一方面是熟悉卻又陌生的。這感覺出現幾次,有記憶來第一次是國小入學的第一天,鬧鐘響了自動也醒來,穿起我姐以前穿過的制服,戴起小帽就跟姐姐搭公車上學去,被老姐拉到教室後她就沒義氣的閃了。我看到第一堂課教室外許多家長站在窗邊,家長的眼神有雙重作用,凝視老師的教導方式,關心自己孩子第一堂課的學習狀況,順便比較他跟其他孩子的差別。那堂課沒人可以認真,因為像場秀,但你不是主角,所以私毫沒有參與感。第二次是到花蓮,16歲爸爸陪我整理好房間後就獨自開車北上,那晚第一次外宿,晚上舍監會來查房,你觸碰自己買的盥洗用具,夜晚一整群人洗刷內衣內褲。起初,好幾個夜晚都有個同學在半夜偷哭。第三次是北上念大學,我像個鄉下小孩第一次看到學姐竟然敬禮示意,那兩個學姐大概覺得我這鳥蛋是不是瘋了。現在第四次出現了,但我比較擔心我母親。此後,她將一人獨自用餐,靠著微光獨處一室,漸漸習慣一人的生活穿梭在自己的生活圈,也可能是無聊地,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但生命如此,執輕執重,是靈與肉,是註定無法類比,卻在當下如此深刻的永無止境。
總得面對,一切都視為開始,因為還沒結束呢。
2011.3.14.入營前兩天.
2011年3月7日 星期一
為健康而戰:我國反菸治理的權力措置與社會塑造
(本文發表於2011年1月11日,東吳大學政治所,碩士論文口試之講稿)
指導教授 徐振國博士
研究生 吳添成
一、 破題:本論文的核心想法與撰寫規劃─問號與尋找答案
為何關於吸菸與不吸菸是個問題?是值得我花那麼大的篇幅並且用學術化的標準去解釋它?
本書用一種不同的方式去講述吸菸的問題,或是說我重新把菸害的故事講一遍,而且盡可能的把我們不關心或過去不認為是問題,習以為常的往事,那樣日常生活的約定俗成的回憶講出來,讓大家在這篇小寓言的敘事中能夠深刻許多。雖然我未將全部的故事講完,但我儘量做到拋磚引玉的力量。
在這篇簡短的序言中,我想至少用幾種新方法去解釋,並希望運用這些觀點讓讀者在閱讀時,自始至終在腦海記住,如果最後讀者認為關於菸害防制法的問題過於平常,不是什麼重要的國家大事,那麼我寫這本書的目的就被誤解了。
本書的撰寫過程實際上也是本人兩年多來研究生涯,對於學術研究的初步學術成果,而本文的理論運用與研究案例之間的關係,事實上是相互並存,經過許多時間的閱讀、思考、消化與撰寫後的成果。因此,本文的理論觀點並非僅用一個理論去解釋現實社會的實然面相,或僅是運用理論看能不能解釋或證成在菸害防制法的個案分析。本文的觀點反而是在許多問號的探索下,一方面閱讀傅柯的著作,另一方面重新去認識菸害防制法所涉及相關的「觀念、常識、教化途徑、生與死、醫學健康權威、政策、健康生活」議題。(註1)
因此,重新去認識菸害防制法背後的權力面貌,知識,真理價值,拋開二元論式,那些討論自由,管制正當性,對與錯,這些純然去探討好壞的陳腔濫調,重新去探索我們現存的語源遊戲,技術社會與健康社會,日常生活,歷史記憶是如何去構築我們對於某件事物的認識,還包括“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然,菸害防制僅是一個個案。
二、 本文的研究課題:
本文認為,菸害的問題可以談的許多,最起碼回顧或重新認識這個“可以被討論的問題”,它是存在我們當下社會的議題,但可以追蹤的是它是如何經年累月形成至今的面貌。菸害問題是個被醫學承認的“事實”,又是個充滿慾望、美學的消費文化,這樣相悖的價值,導致菸害問題牽涉到個人自由權、立法管制的限度、政策宣傳、醫學權威、國民健康、生、老、病、死、公共環境衛生、家庭、健康與照料等現象,也至少在這些眾多的現象集合,不同事件層出,菸害的問題是交錯在這些現象而成的“建構”與“演變”的產物。
如果我們把菸害當成一種“國民生活須知”來看,這種必要性的知識為何需要承載在我們的個人意志並成為習慣生活在社會,可以自我養成適應社會,趨生避死,作為常規化的“習慣”?簡單來說,為何在我們心中了解“菸是有害身體健康的?”或是持反對的意見,並且站在這基礎上可以做正反的溝通。從這角度看待這問題會了解,人不是生來什麼都會,我們得經歷肉眼的觀察,與不同物體的接觸,學習語言,接受資訊,開始思考後才有接下來一連串的判斷動作。
而這現象用傅柯的話來說,便是人生來就捲入許多權力措置交錯的複雜體系內,它教我們如何去認識事物,如何產生知識,掌握技能,而我們像是璞玉的肉身在經過這一系列,有形與無形的過程中便承載了許多知識與權力。並且透過我們自身也擁有傳佈知識與權力的力量。
加上菸害問題之所以被討論,是個問題,更加證明它不單是個政策執行、法律命令或是人權爭議其中一個變項可以去探討的現象。事實上,如果菸害防制要完全禁止,便只是純粹“技術性”的問題,它不需要多高的技術層次,只需要完全禁止菸品販售,即使規定室內禁菸也只需要貼張告示,廣告宣傳就罷,也只要做與落實而已。然而,它牽涉到倫理問題,道德問題,健康問題,消費選擇問題,生與死的問題讓它複雜化後,無非告知我們,菸害問題更鑲嵌在語言、符號、等複雜的“觀念體系”內。
因此,我們得重新認識與思索它背後的觀念意義,以及我們日常生活的關係,菸害問題是在哪些觀念體系內,直接或間接的演變與形塑我們?又,我們又是生長在哪個群體長久建立及被教化的社會背景?
換言之,這也是本文的終極關懷,作為政治學科,政治學離不開治理行為的研究,如何重新認識國家與社會,認識自己,並找到新主體性的出路。
三、 本文的研究結論:
1.1. 本文的論證:
本文的研究核心重點放在兩環,目的是要深刻地透過“菸害”這小問題,形成了解國家、社會、知識、家庭與“政治人”之間關係的契機。但要了解這現象,我們至少在理論的使用上要有別於過去的觀點,並有辦法勾勒出豐富的面貌,用有策略、手段、擁有戰術、創新的理論去觀察社會現象。這種充滿常規化矯正、監視、漫不經心卻讓你時時在意不敢妄加動為,教化你正確知識、牽動生死課題,以及讓大多數人恐懼,在意的環境衛生與健康身體的現代性醫療生活環環相扣的多重互動的治理現象。要了解這些,至少要從傅柯的“權力分析”開始探討。
1.2. 為什麼是傅柯,傅柯為何成為本文在理論依據的考察觀點?
首先,傅柯為當代非常重要又具有高度原創性的思想家。除了他豐富的學術背景,綜合人類學、心理學、社會學、歷史學、哲學、政治學開創出有別於過去研究人文學科的權力分析觀。即使他於1984年辭世,但傅柯學的研究途徑也成為新文化史研究的一個核心要素。
傅柯理論的豐富性在於,他的研究基本上不是形而上或分析式哲學或僅是理論興趣的研究,就他自己的問題意識指出,他的一切研究無非是想關懷自身社會的文明發展,了解為何歐洲現代性發展會演變成自今的面貌。
因此,傅柯的歷史史觀在存有的路徑上提供我們回到自身歷史發展研究的契機,他深入觀念社會的常識體系,結合考古學、系譜學,企圖尋找根植在人群社會內的“動態因子”,而這是傅柯形容的“權力”,權力以一種“力量”的形式是具有形塑、操練、傳佈的力量。而傅柯以「權力措置」來指涉這一切屬於人類範疇的事物,可以被說得出來,看得出來,具有共通知識理解力的人為安排與人為創作。而了解這現象時,我們同時也可以發現權力的力量是結合著不同的知識體系,真理價值在我們的現實社會運作。而用這角度去理解權力的力量就可以屏除傳統那種直線式的史觀,那種將歷史認為只是過去的想法,反而出現更多令我們感到新鮮的人事物,取代過去的刻板印象。而傅柯觀察的無非是我們的社會是如何演變的過程。
另外,傅柯指出西方從18世紀開始權力的面貌開始轉向,權力開始負擔起“生命”,權力開始圍繞著生命主體在運作。這一方面契機於西方主權國家興起,商業社會興起,醫學與公共衛生的突破,許多體系的創制,機構、統計技術出現,確定性知識出現,加上整個18世紀以降,西方現代性城市出爐,一種結合法律、規訓、治理機制的「安全措置」將政治與治理的關係更有策略、制度、秩序的方式圍繞在整體人口的國家大事上。而傅柯稱為這是一種生物權力的展演,形成的「生命政治的誕生」。
這過去不被我們多加討論的種種現象,在看到傅柯的研究後成為我們認識的新契機,從它揭露的權力觀,開始動搖了過去我們人文社會思維的知識中心。
另一個重點於生命政治的誕生不是一種壓抑式的宰制,而更加結合許多異質性的個人能動性,例如在意健康的人,懂得維持乾淨,維持良好衛生環境的人,投保險避免不測,重視幼童健康的優生觀念,使得整個國家與國民的關係互動在更曖昧的關係上,這關於生物性個體的人使得政治事務不再局限於國家領土範圍,國家象徵性,武力與暴力,法令,禁止的形式,而更創造出包括兩性問題,幼童教育問題,社會安全問題,糧食政策問題,一切舉凡可探討在「生與養」的議題上。
透過傅柯的觀點去看待菸害防制法可以更深刻的原因綜合上述,他無非透過這些權力觀與歷史分析的揭露的力量,讓我們去思考一個問題時,可以思考更多背後複雜的因素與面貌,也提供以後我們在提問相關政治問題時,可以思考到更激進的層面。
另外,本文結合了科技與社會的觀點,延伸傅柯學的思索,人與權力不單只是抵抗與去主體的關係,例如本文引用希臘智者普塔果拉斯(Protagoras)的名言:「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事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事物不存在的尺度。」(Man is the measure of all things, of things that are that are they are, and of things that they are not )(67)勾勒出一種“人”是主體中的主體觀,去除早期引用傅柯的規訓觀點的人喜歡把規訓用來影射一種被宰制,被刻意塑造,不自然,物化,只講求效率極大化的全景式建築所創造的監視、規範、懲處的鐵籠社會。而規訓具有更豐富的性質,包括操練性、矯正性與創造性。而人的主體在這過程中無非就更突顯出來一種「自身存在感」與「多重性的主體」的認識論基礎。
1.3. 接著我們要如何去看待菸害防制法
首先,菸害防制的核心論述為「國民健康」,這根深蒂固地關於生、死的問題,鑲嵌在現代人對於生命至上的原則,所發展出相關的醫學報告、健康論述與相關的政策法令。但在我們習以為常地覺得關於健康保健、投資保險、生病看病、維持環境衛生、政府有權力提供國民照料的責任時,可能就忽略了為何這些圍繞在“生命”的知識,在我們藉由理性化的建構過程排除死亡的威脅,藉由更確定性的技術得到更安逸、健全與提高生活品質時,我們個人的價值觀與行為也漸漸地接受、並維繫這套價值,甚至在偶然或特殊的狀況下成為創造權力的載體。
因此,菸害的問題曖昧處是徘徊在生與死的終極課題上,演變出來諸多的爭議,例如以社會多數與國民整體健康犧牲少數人自由的問題,二手菸問題、癌症問題、家庭倫常,希望人別因為吸菸而導致犧牲了健康得不償失的價值、課責菸商只顧利益不顧生命的問題、吸菸者會因為身體出了狀況而戒菸的例子。
而這些面貌我們得放置在更多重形貌的「知識綜合體」、「常識與文化」、「權力措置」、「生命政治」等邏輯,放置在這些位置上重新認識關於菸害問題涉及的知識正確性、教化途徑、消費社會、立法管制,以及與我們的社會背景及日常生活這樣貼近的社會化塑造關係。
菸害防制創造出了許多權力措置的圖像,並藉由許多安全措置的價值,藉由人口的統計,立法禁止,監測菸品內容之含量,劃分室內室外的吸菸空間,管制幼童的吸菸問題,提高菸品價格降低誘惑,禁止某些場所販賣菸品,藉由菸害警示圖降低吸菸者慾望,宣傳吸菸有害健康的論述,規定一般公共場所與店家張貼禁菸標誌、公車等大眾交通運輸工具的禁菸跑馬燈、禁止菸品的廣告與宣傳、學校的衛教宣傳、醫生與門診戒菸提供的保障、違法吸菸的稽查工作,偷拍、罰款、父母害怕教師吸菸誘導學生而提出告訴、以及許多愛屋及烏的道德勸說與愛心關懷、還有一般討厭菸的惡臭味道以及為確保自身或是幼童的呼吸健康給“吸菸者”的壞眼色、以及最終吸菸者在這樣多重的社會性格下生長,即使許多人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盡情地吸菸,亂丟菸蒂,但對許多人而言,他可以感受到因為吸菸的問題,或是說“菸”這玩意,在社會上是這樣處在多重又曖昧的社會化塑造。
這當然還包含了我們許多的社會記憶,歷史存底,以及諸多的行動者共構的特殊場景。去讓大家相信“菸是有害的”或讓大家認為吸菸者是一種“不正常的人”在道德與倫常價值上是不對並需要矯正的個體。而從「問題化」的角度來看,更可以貼切地去認識菸害防制法在我們當代會形成這樣的面貌。
而正是人這樣入世性的對生命負責的價值,遠離疾病、維持健康、改變飲食、對環境負責,國家治理責任調控人口的新價值與多重性的社會機制、權力措置。菸害以這樣「正確性的知識」孕育而生,並鞏固著,傳佈著這樣根深蒂固的價值。
最後這些生命政治內化為我們生活的原則,規避風險,確保不確定性的因素,而死亡變成核心,生命知識圍繞在生命,死亡的威脅像是鏡像,是個別、獨特卻又是共同的。這更結合了平常活在健康社會的人們的具體實踐,在不斷理所當然地重複與習慣之後更創造出一種潛移默化的社會塑造與日常生活形塑的再生產。這些相互滲透也形成與落實在日常生活中,而其中生命價值與生命實踐,干預與創造我們的無菸環境。
1.4. 結語:重新認識國家與社會,認識“天生的政治動物”
人是政治性的動物,無法逃脫出有關群體生活和治理的活動;但群體生活又充滿多元、異質的不確定性;另外,人也是歷史的產物,人是被社會化與創造社會的動物,而這個“人”又有多重性格(理性、野性、神性);人也是趨生避死,充滿不確定性,又創造知識,藉由「全景敞式圖像」,「安全措置」的知識確定性來突破恐懼感,需要創造共同福祉的動物;而人類的歷史與社會面貌便是在這不斷生成(becoming)造就了許多政治性的活動,因此,人就不再“自然”了。而是最“政治性”又“最入世“的動物了。(註2)
註腳:
1.事實上,本人一開始對於傅柯的理解在未閱讀原典前,也是將傅柯的研究成果定位在一種壓抑式的觀點,並認為“規訓”僅是對個人肉體的一種宰制。因此,筆者對於傅柯理論的關懷至少在一開始是非常熱誠地希望把傅柯豐富的權力分析勾勒出來,至少擺脫目前筆者看到將傅柯的權力觀放在傳統壓抑型的權力論者。並結合科技與社會及現代相關的新文化研究成果,豐富化這套更多元的途徑。
2.本段來源參照中央研究院人社中心政治思想研究中心助研究員陳嘉銘教授於facebook於資訊欄的「關於我」,原文為:
「人是政治的動物,無法脫逃出和治理活動必然有關的群體生活。群體生活充滿不確定性,因為人是半人半獸的動物、也是半人半神的存有,人總是具有雙重本性,既有天性,也是透過歷史自我作成(self-made)的產物。因此我們總是難以辨認「人」確切的定義。這是政治困難的地方。從事政治理論研究,也希望多參與社會改革。網路是我兩個身份的交界,雙重黑暗裡的光。」
很高興看到陳教授這段論述,僅於論文口試報告時,口頭引用。
指導教授 徐振國博士
研究生 吳添成
一、 破題:本論文的核心想法與撰寫規劃─問號與尋找答案
為何關於吸菸與不吸菸是個問題?是值得我花那麼大的篇幅並且用學術化的標準去解釋它?
本書用一種不同的方式去講述吸菸的問題,或是說我重新把菸害的故事講一遍,而且盡可能的把我們不關心或過去不認為是問題,習以為常的往事,那樣日常生活的約定俗成的回憶講出來,讓大家在這篇小寓言的敘事中能夠深刻許多。雖然我未將全部的故事講完,但我儘量做到拋磚引玉的力量。
在這篇簡短的序言中,我想至少用幾種新方法去解釋,並希望運用這些觀點讓讀者在閱讀時,自始至終在腦海記住,如果最後讀者認為關於菸害防制法的問題過於平常,不是什麼重要的國家大事,那麼我寫這本書的目的就被誤解了。
本書的撰寫過程實際上也是本人兩年多來研究生涯,對於學術研究的初步學術成果,而本文的理論運用與研究案例之間的關係,事實上是相互並存,經過許多時間的閱讀、思考、消化與撰寫後的成果。因此,本文的理論觀點並非僅用一個理論去解釋現實社會的實然面相,或僅是運用理論看能不能解釋或證成在菸害防制法的個案分析。本文的觀點反而是在許多問號的探索下,一方面閱讀傅柯的著作,另一方面重新去認識菸害防制法所涉及相關的「觀念、常識、教化途徑、生與死、醫學健康權威、政策、健康生活」議題。(註1)
因此,重新去認識菸害防制法背後的權力面貌,知識,真理價值,拋開二元論式,那些討論自由,管制正當性,對與錯,這些純然去探討好壞的陳腔濫調,重新去探索我們現存的語源遊戲,技術社會與健康社會,日常生活,歷史記憶是如何去構築我們對於某件事物的認識,還包括“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然,菸害防制僅是一個個案。
二、 本文的研究課題:
本文認為,菸害的問題可以談的許多,最起碼回顧或重新認識這個“可以被討論的問題”,它是存在我們當下社會的議題,但可以追蹤的是它是如何經年累月形成至今的面貌。菸害問題是個被醫學承認的“事實”,又是個充滿慾望、美學的消費文化,這樣相悖的價值,導致菸害問題牽涉到個人自由權、立法管制的限度、政策宣傳、醫學權威、國民健康、生、老、病、死、公共環境衛生、家庭、健康與照料等現象,也至少在這些眾多的現象集合,不同事件層出,菸害的問題是交錯在這些現象而成的“建構”與“演變”的產物。
如果我們把菸害當成一種“國民生活須知”來看,這種必要性的知識為何需要承載在我們的個人意志並成為習慣生活在社會,可以自我養成適應社會,趨生避死,作為常規化的“習慣”?簡單來說,為何在我們心中了解“菸是有害身體健康的?”或是持反對的意見,並且站在這基礎上可以做正反的溝通。從這角度看待這問題會了解,人不是生來什麼都會,我們得經歷肉眼的觀察,與不同物體的接觸,學習語言,接受資訊,開始思考後才有接下來一連串的判斷動作。
而這現象用傅柯的話來說,便是人生來就捲入許多權力措置交錯的複雜體系內,它教我們如何去認識事物,如何產生知識,掌握技能,而我們像是璞玉的肉身在經過這一系列,有形與無形的過程中便承載了許多知識與權力。並且透過我們自身也擁有傳佈知識與權力的力量。
加上菸害問題之所以被討論,是個問題,更加證明它不單是個政策執行、法律命令或是人權爭議其中一個變項可以去探討的現象。事實上,如果菸害防制要完全禁止,便只是純粹“技術性”的問題,它不需要多高的技術層次,只需要完全禁止菸品販售,即使規定室內禁菸也只需要貼張告示,廣告宣傳就罷,也只要做與落實而已。然而,它牽涉到倫理問題,道德問題,健康問題,消費選擇問題,生與死的問題讓它複雜化後,無非告知我們,菸害問題更鑲嵌在語言、符號、等複雜的“觀念體系”內。
因此,我們得重新認識與思索它背後的觀念意義,以及我們日常生活的關係,菸害問題是在哪些觀念體系內,直接或間接的演變與形塑我們?又,我們又是生長在哪個群體長久建立及被教化的社會背景?
換言之,這也是本文的終極關懷,作為政治學科,政治學離不開治理行為的研究,如何重新認識國家與社會,認識自己,並找到新主體性的出路。
三、 本文的研究結論:
1.1. 本文的論證:
本文的研究核心重點放在兩環,目的是要深刻地透過“菸害”這小問題,形成了解國家、社會、知識、家庭與“政治人”之間關係的契機。但要了解這現象,我們至少在理論的使用上要有別於過去的觀點,並有辦法勾勒出豐富的面貌,用有策略、手段、擁有戰術、創新的理論去觀察社會現象。這種充滿常規化矯正、監視、漫不經心卻讓你時時在意不敢妄加動為,教化你正確知識、牽動生死課題,以及讓大多數人恐懼,在意的環境衛生與健康身體的現代性醫療生活環環相扣的多重互動的治理現象。要了解這些,至少要從傅柯的“權力分析”開始探討。
1.2. 為什麼是傅柯,傅柯為何成為本文在理論依據的考察觀點?
首先,傅柯為當代非常重要又具有高度原創性的思想家。除了他豐富的學術背景,綜合人類學、心理學、社會學、歷史學、哲學、政治學開創出有別於過去研究人文學科的權力分析觀。即使他於1984年辭世,但傅柯學的研究途徑也成為新文化史研究的一個核心要素。
傅柯理論的豐富性在於,他的研究基本上不是形而上或分析式哲學或僅是理論興趣的研究,就他自己的問題意識指出,他的一切研究無非是想關懷自身社會的文明發展,了解為何歐洲現代性發展會演變成自今的面貌。
因此,傅柯的歷史史觀在存有的路徑上提供我們回到自身歷史發展研究的契機,他深入觀念社會的常識體系,結合考古學、系譜學,企圖尋找根植在人群社會內的“動態因子”,而這是傅柯形容的“權力”,權力以一種“力量”的形式是具有形塑、操練、傳佈的力量。而傅柯以「權力措置」來指涉這一切屬於人類範疇的事物,可以被說得出來,看得出來,具有共通知識理解力的人為安排與人為創作。而了解這現象時,我們同時也可以發現權力的力量是結合著不同的知識體系,真理價值在我們的現實社會運作。而用這角度去理解權力的力量就可以屏除傳統那種直線式的史觀,那種將歷史認為只是過去的想法,反而出現更多令我們感到新鮮的人事物,取代過去的刻板印象。而傅柯觀察的無非是我們的社會是如何演變的過程。
另外,傅柯指出西方從18世紀開始權力的面貌開始轉向,權力開始負擔起“生命”,權力開始圍繞著生命主體在運作。這一方面契機於西方主權國家興起,商業社會興起,醫學與公共衛生的突破,許多體系的創制,機構、統計技術出現,確定性知識出現,加上整個18世紀以降,西方現代性城市出爐,一種結合法律、規訓、治理機制的「安全措置」將政治與治理的關係更有策略、制度、秩序的方式圍繞在整體人口的國家大事上。而傅柯稱為這是一種生物權力的展演,形成的「生命政治的誕生」。
這過去不被我們多加討論的種種現象,在看到傅柯的研究後成為我們認識的新契機,從它揭露的權力觀,開始動搖了過去我們人文社會思維的知識中心。
另一個重點於生命政治的誕生不是一種壓抑式的宰制,而更加結合許多異質性的個人能動性,例如在意健康的人,懂得維持乾淨,維持良好衛生環境的人,投保險避免不測,重視幼童健康的優生觀念,使得整個國家與國民的關係互動在更曖昧的關係上,這關於生物性個體的人使得政治事務不再局限於國家領土範圍,國家象徵性,武力與暴力,法令,禁止的形式,而更創造出包括兩性問題,幼童教育問題,社會安全問題,糧食政策問題,一切舉凡可探討在「生與養」的議題上。
透過傅柯的觀點去看待菸害防制法可以更深刻的原因綜合上述,他無非透過這些權力觀與歷史分析的揭露的力量,讓我們去思考一個問題時,可以思考更多背後複雜的因素與面貌,也提供以後我們在提問相關政治問題時,可以思考到更激進的層面。
另外,本文結合了科技與社會的觀點,延伸傅柯學的思索,人與權力不單只是抵抗與去主體的關係,例如本文引用希臘智者普塔果拉斯(Protagoras)的名言:「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事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事物不存在的尺度。」(Man is the measure of all things, of things that are that are they are, and of things that they are not )(67)勾勒出一種“人”是主體中的主體觀,去除早期引用傅柯的規訓觀點的人喜歡把規訓用來影射一種被宰制,被刻意塑造,不自然,物化,只講求效率極大化的全景式建築所創造的監視、規範、懲處的鐵籠社會。而規訓具有更豐富的性質,包括操練性、矯正性與創造性。而人的主體在這過程中無非就更突顯出來一種「自身存在感」與「多重性的主體」的認識論基礎。
1.3. 接著我們要如何去看待菸害防制法
首先,菸害防制的核心論述為「國民健康」,這根深蒂固地關於生、死的問題,鑲嵌在現代人對於生命至上的原則,所發展出相關的醫學報告、健康論述與相關的政策法令。但在我們習以為常地覺得關於健康保健、投資保險、生病看病、維持環境衛生、政府有權力提供國民照料的責任時,可能就忽略了為何這些圍繞在“生命”的知識,在我們藉由理性化的建構過程排除死亡的威脅,藉由更確定性的技術得到更安逸、健全與提高生活品質時,我們個人的價值觀與行為也漸漸地接受、並維繫這套價值,甚至在偶然或特殊的狀況下成為創造權力的載體。
因此,菸害的問題曖昧處是徘徊在生與死的終極課題上,演變出來諸多的爭議,例如以社會多數與國民整體健康犧牲少數人自由的問題,二手菸問題、癌症問題、家庭倫常,希望人別因為吸菸而導致犧牲了健康得不償失的價值、課責菸商只顧利益不顧生命的問題、吸菸者會因為身體出了狀況而戒菸的例子。
而這些面貌我們得放置在更多重形貌的「知識綜合體」、「常識與文化」、「權力措置」、「生命政治」等邏輯,放置在這些位置上重新認識關於菸害問題涉及的知識正確性、教化途徑、消費社會、立法管制,以及與我們的社會背景及日常生活這樣貼近的社會化塑造關係。
菸害防制創造出了許多權力措置的圖像,並藉由許多安全措置的價值,藉由人口的統計,立法禁止,監測菸品內容之含量,劃分室內室外的吸菸空間,管制幼童的吸菸問題,提高菸品價格降低誘惑,禁止某些場所販賣菸品,藉由菸害警示圖降低吸菸者慾望,宣傳吸菸有害健康的論述,規定一般公共場所與店家張貼禁菸標誌、公車等大眾交通運輸工具的禁菸跑馬燈、禁止菸品的廣告與宣傳、學校的衛教宣傳、醫生與門診戒菸提供的保障、違法吸菸的稽查工作,偷拍、罰款、父母害怕教師吸菸誘導學生而提出告訴、以及許多愛屋及烏的道德勸說與愛心關懷、還有一般討厭菸的惡臭味道以及為確保自身或是幼童的呼吸健康給“吸菸者”的壞眼色、以及最終吸菸者在這樣多重的社會性格下生長,即使許多人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盡情地吸菸,亂丟菸蒂,但對許多人而言,他可以感受到因為吸菸的問題,或是說“菸”這玩意,在社會上是這樣處在多重又曖昧的社會化塑造。
這當然還包含了我們許多的社會記憶,歷史存底,以及諸多的行動者共構的特殊場景。去讓大家相信“菸是有害的”或讓大家認為吸菸者是一種“不正常的人”在道德與倫常價值上是不對並需要矯正的個體。而從「問題化」的角度來看,更可以貼切地去認識菸害防制法在我們當代會形成這樣的面貌。
而正是人這樣入世性的對生命負責的價值,遠離疾病、維持健康、改變飲食、對環境負責,國家治理責任調控人口的新價值與多重性的社會機制、權力措置。菸害以這樣「正確性的知識」孕育而生,並鞏固著,傳佈著這樣根深蒂固的價值。
最後這些生命政治內化為我們生活的原則,規避風險,確保不確定性的因素,而死亡變成核心,生命知識圍繞在生命,死亡的威脅像是鏡像,是個別、獨特卻又是共同的。這更結合了平常活在健康社會的人們的具體實踐,在不斷理所當然地重複與習慣之後更創造出一種潛移默化的社會塑造與日常生活形塑的再生產。這些相互滲透也形成與落實在日常生活中,而其中生命價值與生命實踐,干預與創造我們的無菸環境。
1.4. 結語:重新認識國家與社會,認識“天生的政治動物”
人是政治性的動物,無法逃脫出有關群體生活和治理的活動;但群體生活又充滿多元、異質的不確定性;另外,人也是歷史的產物,人是被社會化與創造社會的動物,而這個“人”又有多重性格(理性、野性、神性);人也是趨生避死,充滿不確定性,又創造知識,藉由「全景敞式圖像」,「安全措置」的知識確定性來突破恐懼感,需要創造共同福祉的動物;而人類的歷史與社會面貌便是在這不斷生成(becoming)造就了許多政治性的活動,因此,人就不再“自然”了。而是最“政治性”又“最入世“的動物了。(註2)
註腳:
1.事實上,本人一開始對於傅柯的理解在未閱讀原典前,也是將傅柯的研究成果定位在一種壓抑式的觀點,並認為“規訓”僅是對個人肉體的一種宰制。因此,筆者對於傅柯理論的關懷至少在一開始是非常熱誠地希望把傅柯豐富的權力分析勾勒出來,至少擺脫目前筆者看到將傅柯的權力觀放在傳統壓抑型的權力論者。並結合科技與社會及現代相關的新文化研究成果,豐富化這套更多元的途徑。
2.本段來源參照中央研究院人社中心政治思想研究中心助研究員陳嘉銘教授於facebook於資訊欄的「關於我」,原文為:
「人是政治的動物,無法脫逃出和治理活動必然有關的群體生活。群體生活充滿不確定性,因為人是半人半獸的動物、也是半人半神的存有,人總是具有雙重本性,既有天性,也是透過歷史自我作成(self-made)的產物。因此我們總是難以辨認「人」確切的定義。這是政治困難的地方。從事政治理論研究,也希望多參與社會改革。網路是我兩個身份的交界,雙重黑暗裡的光。」
很高興看到陳教授這段論述,僅於論文口試報告時,口頭引用。
2011年3月6日 星期日
生養熱
小時候養狗有個經驗,是說對陌生生命的好奇,一些珍奇異獸就算了,我也不敢盯著牠們看太久,因為會怕,所以我第一次選擇看螞蟻,想說牠們會跑去哪,我幾次試圖破壞牠們的動線,但牠們太慢了,所以我也懶得觀察;在玩狗之前是養蠶寶寶,我跟牠們建立起革命情感,以至於美語課後時突如其來的大雨考驗著我跟牠們的情感,我誓言安全的將牠們帶回我房間,路上我緊抱老爸的身體,全身縮在爸爸的雨衣後側,不幸的是到家後,牠們全死了!那是我第一次為死亡而哭泣,客廳環繞著「牠們全死了!婀婀婀痾!」的哭聲,隔天,老爸回家看到我一陣傻笑,他從鼓鼓的胸袋掏出一把用塑膠袋裝的滿滿的蠶寶寶,而且每隻都在比肥的,我每天都會摸牠們,直到有一天牠們照老師的說法變成蛹,我期待牠們的復活,直到一群不速之客,蟑螂、螞蟻將牠們給吃了,存活的蛹最後也變成木乃伊了。後來就對蠶寶寶不再期待了。
養狗對孩童的幼童時光的確有啟蒙的作用,是對陌生生命的好奇感,國小下課幾乎第一時間就衝去玩狗,常常在不會感到無聊的下午就坐在狗的對面,看牠吃東西,喝水,偶爾會趁牠不注意敲牠的肚子,就會聽到狗兒不爽的聲音,我注意看牠的一舉一動,也常常用棍棒毆打牠,或把牠的嘴巴掐住不讓牠呼吸,直到牠發出快不行的聲音為止,怪哉,那隻狗大概恨死我了,有一次我鬧完牠,就端了碗水給牠喝,牠喝水的畫面像是看到剛打完架的對手坐在你對面吃飯喝水,低頭但眼神往上直視時時保持恐懼的臉,我大概都還記的牠的一舉一動,知道牠如何畏懼我,知道牠喝水的方式,哪邊怕癢,喜歡到哪散步,我也掌握牠的一舉一動,嘻嘻哈哈的直到我不知道牠會突然死亡的那一刻。
從此以後,對生命的態度就變了,有生有死,一切的歡笑都帶點沉重,不管是狗兒或幼兒在自然會間接促成的生存行為是如何,我的天,或許只要是有心人都會珍惜的。
照片:朋友彥搞的愛犬Spotty
2011年3月5日 星期六
病房導讀
昨天因兵役問題去光復南路找我爸生前的好友聊聊,下了公車熟悉的氣味回來了,是兩年前在國泰醫院附近的味道,現在坐在電腦桌前依稀記得,那時的生活圈幾乎跟醫院體系結合在一起,醫院大廳,護理站,消毒酒精,準備換班在交接的護士,醫療用品店,外籍看護,尿布,抽痰管,還有病房對面不知哪個大戶在對面公寓租的看護套房,我每天望那裡看都可以看到一個穿著便衣的護士在做著我看不懂的例行公事。
其實連三餐也幾乎在附近包了,記得有間很貴的素食自助餐,但菜色的確可口,在那吃胖了好幾公斤。大約傍晚我都會先去用餐,回來在跟外籍看護換班,她也得休息,許多外籍看護大概在輪到下一個病人前,都會有個大休,或許這工作根本不是一般人吃得消,這是24小時的看護工作,但她也是人,而且也不是灰姑娘了,許多都有兒有女。
那時幾乎生活重心都在醫院,每天待到午夜時刻,那陣子還有去立法院實習,因此時常穿著正式的服裝,每次回到醫院,都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我總猜測會不會有人誤以為我是新來的醫生,或是社工人員,或是醫院工作者,或許會有人好奇,這傢伙怎麼每天都來醫院,或提著兩包醫療耗材或尿布在醫院穿梭,直到有次從家中出發,家裡附近的早餐店姊妹過來問我:「你是結婚了嗎?」原來紙尿布是個誤會,我沒說什麼,「難怪!我想說你那麼年輕就有小孩了。」後來就沒在問過我了,但她們或許懂得這兩包是給誰用的。
聽說有次半夜,已經喪失語言能力的父親躺在病床上大叫,整個護理樓層都可見他的聲音,後來我想聽也聽不到了,這可能是父親在失去生命前最後的幾場戰役,嘶聲力竭的抗拒自己面對死亡的事實。
也聽說隔壁房的太太走了,隔一天又有新的病人入住,生離死別,有生之年或許都有機會到病房走走,死亡離你很近,這才是生命政治根深蒂固的原因。
2011年3月4日 星期五
馬克思-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
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
卡•馬克思的中學考試德語作文
自然本身給動物規定了它應該遵守的活動範圍,動物也就安分地在這個範圍內活動,而不試圖越出這個範圍,甚至不考慮有其他範圍存在。神也給人指定了共同的目標──使人類和他自己趨於高尚,但是,神要人自己去尋找可以達到這個目標的手段;神讓人在社會上選擇一個最適合於他、最能使他和社會變得高尚的地位。
這種選擇是人比其他創造物遠為優越的地方,但同時也是可能毀滅人的一生、破壞他的一切計畫並使他陷於不幸的行為。因此,認真地權衡這種選擇,無疑是開始走上生活道路而又不願在最重要的事情上聽天由命的青年的首要責任。
每個人眼前都有一個目標,這個目標至少在他本人看來是偉大的,而且如果最深刻的信念,即內心深處的聲音,認為這個目標是偉大的,那它實際上也是偉大的,因為神決不會使世人完全沒有引導者;神輕聲地但堅定地作啟示。
但是,這聲音很容易被淹沒;我們認為是熱情的東西可能倏忽而生,同樣可能倏忽而逝。也許,我們的幻想驀然迸發,我們的感情激動起來,我們的眼前浮想聯翩,我們狂熱地追求我們以為是神本身給我們指出的目標;但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很快就使我們厭惡,於是,我們便感到自己的整個存在遭到了毀滅。
因此,我們應當認真考慮:我們對所選擇的職業是不是真的懷有熱情?發自我們內心的聲音是不是同意選擇這種職業?我們的熱情是不是一種迷誤?我們認為是神的召喚的東西是不是一種自我欺騙?不過,如果不對熱情的來源本身加以探究,我們又怎麼能認清這一切呢?
偉大的東西是閃光的,閃光會激發虛榮心,虛榮心容易使人產生熱情或者一種我們覺得是熱情的東西;但是,被名利迷住了心竅的人,理性是無法加以約束的,於是他一頭栽進那不可抗拒的欲念召喚他去的地方;他的職業已經不再是由他自己選擇,而是由偶然機會和假像去決定了。
我們的使命決不是求得一個最足以炫耀的職業,因為它不是那種可能由我們長期從事,但始終不會使我們感到厭倦、始終不會使我們勁頭低落、始終不會使我們的熱情冷卻的職業,相反,我們很快就會覺得,我們的願望沒有得到滿足,我們的理想沒有實現,我們就將怨天尤人。
但是,不僅虛榮心能夠引起對某種職業的突然的熱情,而且我們也許會用自己的幻想把這種職業美化,把它美化成生活所能提供的至高無上的東西。我們沒有仔細分析它,沒有衡量它的全部分量,即它加在我們肩上的重大責任;我們只是從遠處觀察它,而從遠處觀察是靠不住的。
在這裏,我們自己的理性不能給我們充當顧問,因為當它被感情欺騙,受幻想蒙蔽時,它既不依靠經驗,也不依靠更深入的觀察。然而,我們的目光應該投向誰呢?當我們喪失理性的時候,誰來支持我們呢?
是我們的父母,他們走過了漫長的生活道路,飽嘗了人世辛酸。──我們的心這樣提醒我們。
如果我們經過冷靜的考察,認清了所選擇的職業的全部分量,瞭解它的困難以後,仍然對它充滿熱情,仍然愛它,覺得自己適合於它,那時我們就可以選擇它,那時我們既不會受熱情的欺騙,也不會倉促從事。
但是,我們並不總是能夠選擇我們自認為適合的職業;我們在社會上的關係,還在我們有能力決定它們以前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開始確立了。
我們的體質常常威脅我們,可是任何人也不敢藐視它的權利。
誠然,我們能夠超越體質的限制,但這麼一來,我們也就垮得更快;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是冒險把大廈建築在殘破的廢墟上,我們的一生也就變成一場精神原則和肉體原則之間的不幸的鬥爭。但是,一個不能克服自身相互鬥爭的因素的人,又怎能抗禦生活的猛烈衝擊,怎能安靜地從事活動呢?然而只有從安靜中才能產生出偉大壯麗的事業,安靜是唯一能生長出成熟果實的土壤。
儘管我們由於體質不適合我們的職業,不能持久地工作,而且很少能夠愉快地工作,但是,為了克盡職守而犧牲自己幸福的思想激勵著我們不顧體弱去努力工作。如果我們選擇了力不勝任的職業,那麼我們決不能把它做好,我們很快就會自愧無能,就會感到自己是無用的人,是不能完成自己使命的社會成員。由此產生的最自然的結果就是自卑。還有比這更痛苦的感情嗎?還有比這更難於靠外界的各種賜予來補償的感情嗎?自卑是一條毒蛇,它無盡無休地攪擾、啃齧我們的胸膛,吮吸我們心中滋潤生命的血液,注入厭世和絕望的毒液。
如果我們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以為能夠勝任經過較為仔細的考慮而選定的職業,那麼這種錯誤將使我們受到懲罰。即使不受到外界的指責,我們也會感到比外界指責更為可怕的痛苦。
如果我們把這一切都考慮過了,如果我們的生活條件容許我們選擇任何一種職業,那麼我們就可以選擇一種使我們獲得最高尊嚴的職業,一種建立在我們深信其正確的思想上的職業,一種能給我們提供最廣闊的場所來為人類工作,並使我們自己不斷接近共同目標即臻于完美境界的職業,而對於這個共同目標來說,任何職業都只不過是一種手段。
尊嚴是最能使人高尚、使他的活動和他的一切努力具有更加崇高品質的東西,是使他無可非議、受到眾人欽佩並高出於眾人之上的東西。
但是,能給人以尊嚴的只有這樣的職業,在從事這種職業時我們不是作為奴隸般的工具,而是在自己的領域內獨立地進行創造;這種職業不需要有不體面的行動(哪怕只是表面上不體面的行動),甚至最優秀的人物也會懷著崇高的自豪感去從事它。最合乎這些要求的職業,並不總是最高的職業,但往往是最可取的職業。
但是,正如有失尊嚴的職業會貶低我們一樣,那種建立在我們後來認為是錯誤的思想上的職業也一定會成為我們的沉重負擔。
這裏,我們除了自我欺騙,別無解救辦法,而讓人自我欺騙的解救辦法是多麼令人失望啊!
那些主要不是干預生活本身,而是從事抽象真理的研究的職業,對於還沒有確立堅定的原則和牢固的、不可動搖的信念的青年是最危險的,當然,如果這些職業在我們心裏深深地紮下了根,如果我們能夠為它們的主導思想而犧牲生命、竭盡全力,這些職業看來還是最高尚的。
這些職業能夠使具有合適才幹的人幸福,但是也會使那些不經考慮、憑一時衝動而貿然從事的人毀滅。
相反,重視作為我們職業的基礎的思想,會使我們在社會上佔有較高的地位,提高我們自己的尊嚴,使我們的行為不可動搖。
一個選擇了自己所珍視的職業的人,一想到他可能不稱職時就會戰戰兢兢──這種人單是因為他在社會上所處的地位是高尚的,他也就會使自己的行為保持高尚。
在選擇職業時,我們應該遵守的主要指標是人類的幸福和我們自身的完美。不應認為,這兩種利益會彼此敵對、互相衝突,一種利益必定消滅另一種利益;相反,人的本性是這樣的:人只有為同時代人的完美、為他們的幸福而工作,自己才能達到完美。
如果一個人只為自己勞動,他也許能夠成為著名的學者、偉大的哲人、卓越的詩人,然而他永遠不能成為完美的、真正偉大的人物。
歷史把那些為共同目標工作因而自己變得高尚的人稱為最偉大的人物;經驗讚美那些為大多數人帶來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宗教本身也教誨我們,人人敬仰的典範,就曾為人類而犧牲自己──有誰敢否定這類教誨呢?
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而工作的職業,那麼,重擔就不能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作出的犧牲;那時我們所享受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的、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於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將悄然無聲地存在下去,但是它會永遠發揮作用,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
卡•馬克思寫於1835年8月
資料來源:中文馬克思主義文庫,http://www.marxists.org/chinese/Marx/marxist.org-chinese-marx-1835-8.htm
2011年3月1日 星期二
說藝妝點溫柔無罪
說女生化妝像是在搞手工藝,更像隨處在妝點門面,隨身攜帶工具箱到府服務的電器醫生,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拿起袋中的鏡子補妝,必要時連車廂內的玻璃皆可利用。
正在妝點的女生很容易入定,絲毫不會受到旁人影響而感到不自在,妝點的精神發揮到這地步,還真是一絕,如果同理來看,正在即興創作的作家大多很不習慣電腦螢幕後面站著一位現場LIVE的觀眾,因為會感到不自在,像是我正在意想一位陌生女子而樂不可支,但我的神情嚴肅地寫著,正好跟我內心的邪念成對比,或是有些男生上小便斗時不習慣旁邊有人,因為不自在導致尿頓,但女性對於化妝之事卻意外隨性。
所以,你盡管注意她雙眼直視鏡中的自己,偶爾斜眼盯你,好像要跟你說「老娘很快!乖乖坐好!」因為她的目中只有自己,所以無怪於每次化妝一旁的愛人只能被斜眼對待。
但談到化妝還是有許多女生不習慣被催促或打擾,所以許多男女婚後,老公大多在太太化好妝後才被叫醒,大概是嫌男人煩,男人玩,只要男性一有生氣的空間,少女寧靜的貴婦早晨馬上像夢鏡似摧毀,所以太太靜靜地畫,順便斜眼盯著這玩物,讓妳好幾年,好幾夜,都聞不得過去自己溺愛的女人香。但男人可不傻,眼皮半睜半閉,裝傻沉睡,乞求下一秒,一個溫柔一腳或是懷抱觸動你今日早起的馬達。
圖片來源:http://blog.roodo.com/nydialo/archives/2997543.html
2011年2月28日 星期一
傅佩榮。孟子談修養與快樂
《讀者文摘》(2011, 三月號,〈國學的天空Chinese Culture〉,傅佩榮,台灣大學哲學系教授 )
孟子指出,有三種勝過帝王的快樂,這種快樂源自內心,是人人皆可享受及珍惜的。
一,修養是人生必修課
有些人在《孟子》書中看到「性善」一詞,就以為他的觀點是人性本善。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孟子清楚指出:一個人吃飽了,穿暖了,生活安逸而沒有接受教育,就近似禽獸。由此可見,人不可能只靠本能而度過有意義的一生。
不過,教育所提供的只是五倫的規範,這些規範的基礎依然在於人性。譬如,身為一個人,必須先有感恩與敬愛父母的心,然後孝順的規範才能發揮作用,促成親密的人際關係,進而穩定社會秩序。因此,在思考人性問題時,要把焦點放在人與人之間的適當關係上。譬如,如果我不孝順而使父母不快樂,那麼我忍心如此嗎?
孟子認為,人有「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是非之心」。這些稱為心之四端。順着四端的要求,就可以做到「仁、義、禮、智」這四種善。心是否產生自我要求的力量,要看一個人是否真誠。譬如我坐在公車上,上來一位老太太,我若是真誠就會由內而生一股力量,自動起身讓座。由真誠而來的力量稱為「向」,我的讓座行為稱為「善」。這種觀點是「人性向善論」。由此可以引申出:修養是人生的必修課。
二,修養的方法
孟子認為自己有兩項特點:一是知言,二是善養浩然之氣。知言是指:在聽到別人說話時,可以判斷這樣的話有無盲點、執着、偏頗或閃避。至於浩然之氣,則很難清楚解釋。
一方面,要依循「直、義、道」而行動。直是內心真誠而正直,義是指做合理正當的事,道是走在人生的光明大道上。這三點長期實踐下來,會讓一個人化解私心與欲望,表現「君子坦蕩蕩」的風範,處在任何環境都隨遇而安、自得其樂。
另一方面,養心重於養身,由心來發號施令,再以身體的具體作為來配合。譬如,在別人對我惡言相向時,我必須先反省自己:是否不符禮節?是否沒做好事?是否不夠盡力?如果實在沒有過失,就表示別人只是狂妄之徒,我又何必與他計較?
修養總是要在困境中接受檢驗。上天要賦與一個人重責大任,一定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讓他在患難中培養過人的毅力,尤其是卓越的德行。如果人性向善,則人生正途是擇善固執。擇善需要智慧,固執需要勇氣。一旦修養有成,快樂也將源源不絕。
三,快樂源自內心
任何一套好的哲學,在講明道理之後,都會讓人心平氣和,進而使人活得快樂而有意義。儒家也不例外。孟子指出:有三種快樂勝過「稱王天下」。
一是「父母俱存,兄弟無故」。這不是狹隘的家庭主義,而是考慮人性的運作需要順暢的推廣步驟。譬如,父母健在時,我遇到年長的人,就比較容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兄弟姊妹平安無事時,我遇到同學、同事、朋友,也比較容易推演出手足之情。結果則是:我的向善之性順利發展,我的人性也日趨美好。
二是「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無論對天與對人,我都沒有愧疚,此心光明,何其舒暢。
三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英才是指有心上進的年輕人,我將自己的經驗與心得分享給後生晚輩,對整個社會的未來發展必將有所助益,這又何樂不為?
除了這三種勝過帝王的快樂,孟子另外又說:「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意思是:我對萬物一無所求,只要我反省自己,確定自己完全真誠,世間就沒有其他更大的快樂了。這種快樂源自內心,是人人皆可享受及珍惜的。
四,人格提升永無止境
孟子口中的大丈夫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三句話所展現的氣魄與魅力,是人人嚮往的。在《孟子》書中,類似的描述還有不少,像「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由此可見,孟子總是關心個人的社會責任,也正是在承擔這種責任時,個人的尊嚴與價值得以實現。
孟子經常談到「天地」。譬如,浩然之氣可以「塞於天地之間」;真正的君子,可以「上下與天地同流」。他的意思是:天地再大,依然是我的精神力量可以貫注及充滿的,依然可以同我的心靈相互交流而和諧共存。孟子學習孔子思想,並且溫故知新,使儒家哲學的悅樂情懷充分彰顯,值得我們讚賞。
原文網址: 孟子談修養與快樂 讀者文摘 雜誌櫃 NOWnews 今日新聞網 http://mag.nownews.com/article.php?mag=7-83-4225#ixzz1FGdrJBpL
圖片來源:http://jameshung2010.pixnet.net/blog/post/45900600
2011年2月20日 星期日
時空膠囊
小時候一定玩過一個遊戲,像是剛入學第一天的生命教育課,老師發張小卡要每個人寫下畢業前要達成的願望,然後過了幾年之後開起一罐似為天真的童言童語,亦或是達成了,視為“命運”。
又或是另一版本的故事,可能在國小第一次參加夏令營,那得俠著勇氣面對一群都不肯主動說話的同輩,你可能看其中幾個小鬼不順眼,除了送走你的父母,其餘的皆是陌生,但沒想到在一連串的活動,整隊,上課,爬山,畫畫,練拳,到了傍晚一起洗戰鬥澡,直到第二天的夜晚,你嚎啕大哭,因為隔天下午營隊就結束後,大家都要離開了;哭阿、鬧阿、就不願意面對這現實,那時的世界觀小的可憐,卻單純的非常可愛。
又或是另一個故事,在五專的某一天,心愛的女子因為家庭狀況無力負擔,休學了,
你原本以為可以跟她長相思守。她是你這輩子為一的選擇,以為可以天天跟她吃飯,看她笑。
等到她母親要來接她的那天,也是你逃避數日,不能在逃之時,你騎著朋友的公路車到校門,你知道大家在等你,遞給她一封信,兩包餅乾,要她好走;你沒她堅強,在她強忍淚水面前,你不脫男孩面目。直到一個擁抱,離別說再見。
不然還有一種例子是“死亡”,但我不提了。
從瓜瓜落地開始,自然地也是人接受人生那悲歡離合的黃金交錯,你離開了那溫暖的乳房是你不熟悉的小護士來著,那時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國小每隔兩年換班,跟同伴們揮揮手反正格必可見,來時再回首,但先祈求身旁換來一個可愛女子,幾年後畢業歌下,全場哭得唏哩嘩啦。到了國中教室出現了舊面孔,原來是國小曾經同班的同學,人們稱這是種“緣分”,像命中注定的一樣將不同的人繫在一起。
來時,你可能習慣了生命中可以陪伴你的就那些人,就那些事讓你開懷大笑。曾放不下的許多,友情,愛情,親情,像是不願割捨的一塊肉,但唯一可使人往前推進,卻吊詭地仍是重新去認識新的人事物的勇氣,因為你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裡,孩子:你還年輕。
即使不捨,但還是得有縱橫人世的勇氣與流氣。
圖片:《我的野蠻女友》
2011年2月19日 星期六
從「國王遊戲」的規則與玩法,剖析一個政治秩序與權力關係
還記得我上一次玩國王遊戲是在三年多年,在花蓮參加一個2天1夜的研習營。一群大專院校的學生從北、中、南齊聚在一起。
在奔波一整天的活動後,沒想到當夜晚來臨時,卻格外的不平靜。
每個小房間齊聚著各組的人馬,分批玩著「國王遊戲」。一般而言,大家的印象中國王遊戲都是男生發起,然後欺負女生的一個遊戲,儘管是輸還是贏。
但最終贏家還是不管從任何方式吃到豆腐的男生。儘管常常會出現0+1的場面,且遊戲參予者多半是男性的狀況下,女生通常都在半打半哄的狀態下,在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境下參予。
而那個晚上卻意外的產生了不同的結果,那就是竟然最後有很多人在這個遊戲結束之後,繼續在不同的角落,不同的時間集合並繼續玩著新開啟的「國王遊戲」,其中包括頗多女性。
而我的問題意識就這樣的產生。那就是,是什麼誘因跟想像讓這群人想要繼續的讓這遊戲持續下去。接著這過程中或多或少隱含著一些「政治的概念」。
而本文嘗試用西歐絕對王權的概念與17世紀中出現的自然權利的社會契約論者的觀點來剖析,其中以霍布思(Hobbes)、洛克(Locke)與盧梭的概念來貫穿全文。
「國王遊戲」的起源在當代的社會中已「久遠而無可考」。(註1)從歷史推論來看,或許是人類在現代社會中,生長於繁複,複雜,資料過多與不同的枷鎖中累積著過多的壓力。
進而,由於社會的多元與繁複,所以也累積著不同規範著社會的法律與道德秩序。因此,人在不能自然的隨心所欲下,自然而然的變得不自由,便得壓迫而不快樂。
由於法律的規訓導致人欲可為,卻不可為。然而,人類生於自然,一切的慾望都是最天然的從人的需求展開。例如:覓食,求愛,控制與玩樂。
在當代社會人過度壓抑的情況下,導致了這些行為全部被封鎖住的後果及是又產生了出另一種「病毒」。(註2)
「國王遊戲」的內容很簡單,一個國王,一群臣民,國王要指定臣民要做什麼,臣民照作。當任務完成時就進入了下個秩序。而每個臣民都有可能成為國王。
而這種「權力的約定關係」卻隱含著當代政治社會,統治者與被統治者關係的雛形。而重點是在這人為的秩序觀的產生下,一種看似民主與專制的政治概念油然而生。
而是什麼元素在這遊戲的背後主導著這群自動集會,並創造出一個秩序觀最終產生了一個絕對意志的雛形?
從遊戲的開始而論,當有一群人在某個場合,某個時間下展開這「遊戲時」並創造出了他們所要的秩序,大家說明遊戲規則,可為與不可為。
接著,在經由全體的同意之下,便產生了一個「君主」。而這「君主」的產生當然就是經由全體的意志下出現的產物。最終,反悔者受到在場的其他人的撻伐與諷刺。
被認為是不遵守遊戲規則,而被視為「背叛者」或是「不服從者」被大家唾棄。但是遊戲在這時就有可能會停止,但也有可能一直繼續,
這都有賴於這群體內部的關係與社會資本的寡質,而有不同的結果。
從上述來看,已經隱含了不同的政治思想的概念於其中,第一、這彷彿是古典希臘城邦的秩序觀,一群人經由「行動」找到自我認同的生活方式,而持續經營者這複合體。
當不服從這複合體的居民,就是不服從這義務,所以會被遭到流放。接著第二點、當「君主」的產生也意即有個秩序的主導者,而這正是中古世紀歐洲政治體所要尋求的一個絕對的秩序掌握者,
如果用「法為中心的秩序觀」來論,君主是法律的核心,而君主所頒布一切的都是法律,即是它的命令,最終亦即是「權力」(POWER)的產生。
相對於權力的產生下,便有「義務」的概念。第三、從「契約論」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群人經由共同同意的狀態下,所產生的一個機制,無論這自然狀態的假設多麼荒繆跟多變,(註3)
然而,秩序就這樣的訂了下來。第四點、這遊戲也隱含著人人平等的民主素質在內,每個人在政治平等的條件下都有可能成為國王。
最終,在不同的場合,時間不斷的蘊釀出不同的遊戲機制,而在這當下的人們可能是享受也可能是在害怕受傷害的預期反應下玩著這場「由人創造的一個秩序遊戲。」
註腳
1.其實是我懶的找。
2.我這概念從Jean Baudrillard的《恐怖主義的精靈》而來。內容從全球的恐怖主義的發生簡單的說道,恐怖精靈的未來在於全球體系自身過度反應的無線升級,
體系自深不可預測的失隱、失序與混亂。這是誘發出自身免疫疾病(autoimmunity)的致命策略。像SARS,病患最終不是死於病毒,而是死於病患在過度產生抗體的反應下,
被自我產生的抗體給殺死。
3.因為「國王遊戲」的自然狀態,不太可能是霍布思所說的戰爭狀態,也不太可能是洛克論述缺乏秩序跟自由的狀態。當然也不太可能是盧梭所說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自然狀態。
因此,這裡的自然狀態比較合理的來說即是,在這狀態下人們經由一個預期的效益,在每個人都無法攤牌拿到ACE的狀態下,渴望獲勝而滿足欲望的一個社會。
(原寫於2009.2.24)
曾經沉溺的....
2011年2月10日 星期四
萍水相逢
很多故事的劇情大概都這樣寫著,一段初中時期純純的愛,主角戴著高校帽,女主角綁著辮子,或留個現在俗稱氣質俏麗的短髮;主角可能暗戀對方許久,在校園的角落,在圖書館內,在輪廓走廊,在公車站牌下,白色或卡奇色的校衣,加上雙方害羞的微笑,刻劃出最純情,最單純不過的戀愛故事。
然後大家應該還可以此類推,有一天這對男女因為一場大雨相遇,男主角心想:「謝天謝地,終於有機會跟她說話了。」
「會不會冷?」說完,然後把自己黏答答已變成透明的襯衫批在自己頭上幫女孩遮雨。
女孩子害羞地把頭低低的,但沒有任何的拒絕之意。直到大雨結束,直到下一次男孩子騎著腳踏車在校門等她,電影《不能說的秘密》不也這樣?然後一封封沒有任何修辭的長信,吐露心事,一夜夜床頭的欣喜翻滾,最後她們戀愛了。
接著,在以此類推,這可能是故事中新主角父母親的故事。兩段故事交錯在一起的原因可能是於現實中其中一個雙親已世,然後躺在病床上的媽媽要求兒女念念她過去寫過的日記,或是在雙親過世後,回到老家的孩子無意翻閱到一個藏在櫥櫃上的鐵盒子,裡面藏著許多她們過去的情書,打開一封封的往事,主角可能睡著了,然後故事的畫面就帶入那段純真年代。
故事也可能這樣演著,一個年邁的老人坐著客運回到故鄉,熟識的場景觸動那對生命不再執著的靈魂。
我不知道為何許多形容純真戀愛的故事都得回到校園,都得穿上制服,主角有台腳踏車,下課後穿著不能在土的吊嘎內衣,或許還有一個破舊的小閣樓,可能有些狐群狗黨,太晚回家嘮叨你的父母。但這種種畫面始終會在你心中發笑的仍是男女主角偶然的際遇,一個純情男孩對她的一見鍾情,然後愛情在這一切的催化後,原來吐露出一股淡淡的平凡與簡單。
你可能會感概在現實生活中好像在也遇不到這樣的女孩子,短髮,沒有化妝,但面容紅潤,穿著一雙舊到不能在破的All Star,穿著黑的棉麻長裙,外套則是90年代流行的美式外套。她的年紀可能不超過十八,但眼神中卻有股深到覺得她應該不止這年齡的深邃。
我遇見了。
在捷運站,在擁擠的文湖線車廂內,隔一排走道,我跟她面對面,眼神互相看著。
好久沒有這樣想認識一個陌生女子的衝動了。
但,或許只是萍水相逢吧。
我再也遇不見她了。
照片:http://fjujcsmovie.pixnet.net/blog
2011年2月4日 星期五
張大春。〈七十六頁的秘密〉
那個學生一進門,我就幾乎決定了他的分數;不會超過八十五的。他竟然穿了條黑窄褲,灰襯衫敞著三個釦子,裏頭當然沒有內衣。瘦骨稜稜的胳膊底下夾著那本論文,什麼《盛唐文學環境之研究》,厚達五百頁。「他真能寫啊!」稍早時鄰座的高所長這樣問我:「怕不有五十萬字?」我們同時搖了搖頭,並且用拇指撥翻了幾下放在各人面前的那本磚頭鉅著。「就是嘛!」我應聲答道:「光是翻一遍也得個把小時。」高所長右邊的李教授也接著說:「他還以為這是博士論文呢。——現在的學生啊!就知道抄抄抄,抄它個滿坑滿谷,厚厚一大本兒,可是很少有什麼創見的,唉!」他重重地把那一份論文往桌上一擱。我繼續和高所長隨便談了談時下碩士班研究生每下愈況的治學態度,互相附和著點頭和搖頭。直到那個學生走進來,坐定了,我才發現那小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瓶XO級的白蘭地,輕輕擱在桌上。那瓶頸上還繫了條粉紅絲帶,正對著冷氣口顫抖個不停。冷氣口下坐著那學生的指導教授馬朋生,一張怯生生的苦臉,衝他的高足笑了笑,顯然今天下午這個口試會議裏,他注定無話可說,只能苦笑。
高所長照例介紹了我和李教授,我們頷首如儀。接著,由那學生發表了十五分鐘的論文提要。在這段時間裏,我不時地會被冷氣聲,馬朋生的咳嗽聲和李教授座椅彈簧的軋擦聲所干擾,便無法專心於報告者那低沉平板的催眠腔調,以進入盛唐時代繽紛多采的文學環境裏去。因此大部分的時間裏,我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瓶XO的琥珀色液體上,想著這個暑假之後到巴黎大學漢學中心擔任一年客座的程期,應該能蒐集到不少關於敦煌學的資料,以及品嘗一些道地的葡萄酒。李教授曾經對我能獲得這樣一機會發過酸,表示敦煌學的研究風潮會像喜多郎的電子音樂一樣曇花一現,不過,他慷慨地羨慕我:「能遍嘗法國美酒,也就不虛此行了,是吧?」
我無法不點頭,同意這個經常能搞到原裝茅台和汾酒來助長寫作興致的老學長,並暗自得意。然而此刻那學生手邊的XO卻令我困惑,他是準備把這瓶酒送給李教授,聊表謝師之意的嗎?
「我不跟你客套。」李教授搶先提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我根本認為你的題目有問題;什麼叫『環境』?『盛唐文學環境』?這個環境包不包括盛唐時代的社會治安哪?公害啊?還有對外貿易問題啊?這太籠統了嘛,是吧?」
馬朋生嗆了一口咳嗽,不像是點頭,高所長勉強把臉轉向我,我只好點上一支煙。那學生深陷的眼眶裏閃過一抹晶亮的光芒,答道:「我想這是用詞上的問題,雖然我不能期望盛唐時代有竹聯幫、能源危機,或者國民所得之類的課題,不過,『環境』可以表示盛唐時代文學作家和活動的整體運作結構——」
「你很會玩兒語言。」李教授的座椅又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可是我仍然認為題目本身有問題。怎麼說?呃,『環境』這個詞兒其實就是『背景』的意思嘛,換兩個字,意思沒什麼不一樣,這叫新瓶舊酒。」
聞一聞場面上的火爆氣氛,我敢說那瓶酒不是為我們的酒仙李教授所設的。而高所長戒酒二十年——這和他二十年「述而不作」,純搞學術行政的名聲一樣響亮——早已成為圈子裡歷代師生耳熟能詳的典故,那麼XO也不會是送他的了。如果那學生真如他那對眼珠子所顯示的一般精明伶俐,當然也不會用如此貴重的禮物送給馬朋生這個聞到酒香就會哈死的癆病患者。算將起來,我倒還有可能,畢竟能品味好酒,又能藉好酒激發靈感或深思的人是愈來愈不多見了。我開始懷疑這個機伶鬼學生讀過我三年前在學報上發表的一篇論文:「唐詩中酒的意象與情結初探」。
「你是不是讀過我那篇『唐代知識分子的衝突分析』?」李教授看一眼那學生,順便看看我。
「是的。」那學生說:「在這本論文的第十二章第七節,四百零一頁上,我提到過——也提出了不完全同意的觀點。」李教授連連點了兩下頭。我忍不住想笑,馬朋生也苦著一張臉,他顯然也明白我們這位老學長審查論文的習慣:「翻翻目錄,看看緒言,讀讀結論,找找中間的幾頁,挑挑錯字兒,批批分數,統統過關就是了。」——有一回在謝師宴上多喝幾杯之後他對我們「這幾位少壯派學弟」洩露的天機。「這年頭兒能把自己的學問搞通就不容嘍!咱們向誰去借時間盯論文啊?」我當時是這樣答覆他的:「學生不也是『先考功名、再做學問』的?」
然後輪到我提問題了。把香菸拈息,我恢復了平時在課堂上那種心閒氣定、談笑自如的模樣。我太知道學生如何在背後愛議論我親切體己的模樣。我也努力持續著四十二歲的慈祥面容以不辜負多年來本系學生對春風詩教的敏感,他們都早熟些,持重些,因為我們的身教如此。所以我總願意毫不吝惜地鼓舞學生像我的模樣。我慷慨地稱讚他們,更勇於接受愛戴——前者李教授做不到,後者則是馬朋生不敢奢想的。
「你穿的衣服很有歐洲格調。」我扯了個風馬牛。照往例,這句違心之論應該可以讓場面輕鬆下來的。接著我順勢遞出一招:「你的論文裏也有不少過於冗長的歐化句法,這是我所關切的問題。比方說緒言裡艱一句……」
我一共問了十來句,其中還包括在翻找的時候臨時瞄到的。提問時我儘量用不傷和氣的語調,讓那學生了解:西方的文學理論不一定適合——其實也可以說一定不完全適合——中國古典文學的作品。他耐心地聽著,馬朋生也耐心地聽著,李教授的座椅軋擦作響,高所長半真半假地睡著了。那學生聽完我這一整套分析之後低頭沉默半晌,正當我滿意地點著一支煙時,他說:「我想老師和我都很能同意自己的看法。」
這幾乎是整個口試會議的結論了。高所長適時醒來之後糾正了論文末幾章裡一些錯用標點符號的問題。我並沒有仔細聽,開始打量那學生謹慎、機伶而驕傲的樣子,我猜馬朋生不容易應付這種學生。「我總是覺得現在的學生懂得比我們多。」馬朋生曾經不止一次地這樣說:「老師越來越難當了。」我自然就把那套「慷慨稱讚以接受愛戴」的哲學告訴他,他在這門課程上是死當定了。
我決定給那學生八十五分,原來還可以更低的,不過我不想讓那學生認為我排斥歐化語法,或者沒有接受現代西方文學理論的雅量。那學生退出會議室之後,李教授立刻說:「他還可以,寫得這麼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給他八十八分。」「是啊。站在鼓勵學生的立場,我想他是夠資格通過的。」我說。馬朋生苦苦笑了笑,高所長伸了個懶腰:「他們寫得累,我們老得快啊!」
喚那學生進來時,我們齊聲向他道恭喜,於是情況明顯地熱絡而輕鬆起來。我握著這位新誕生的碩士瘦骨嶙峋的手,掃一眼冷氣口下不斷發抖的粉紅色禮品絲帶,問他:「對了,你帶了瓶酒來,是慶功用的嗎?——你很有自信的樣子。」
「噢!不不。」那學生抽回了手,拾起他的論文,說:「請各位老師翻開第七十六頁——」
我們都遺漏了什麼嗎?所有的人都在轉瞬間恢復專注而嚴謹的神態,回到座位上各自翻論文。七十六頁。
七十六頁的內側有一行鋼筆小字,就在我翻看的同時,那學生朗聲念道:「各位親愛的老師:如果您讀到了這一頁,學生將獻上這一瓶法國XO白蘭地,以表達我由衷的敬意。」
隨後,那學生衝我們點點頭,拎起桌上的酒,轉身走了。
《中國時報》「人間副刊」1985.4.11
資料來源:http://www.readingtimes.com.tw/ReadingTimes/ProductPage.aspx?gp=productdetail&cid=mcam(SellItems)&id=AH0009&p=excerpt&exid=30044
2011.2.4.閱讀《公寓導讀》,頁:34-39。
2011年1月24日 星期一
短篇:〈這環境得了躁鬱症,下一步便是瘋狂〉
小飛自從跟他太太離婚後,就不在出現以往的笑容。 儘管一如往常的到公司刷卡上班,然而這環境似乎已經不是他以前熟悉的場景; 換來的是種陌生以及被刻意監視的壓抑感,小飛感受的到同事眉宇之間刻意的指針著他。儘管平常見到面還是一樣跟他開懷大笑,但這種莫名的監視感,在小飛的心中似乎成為一種無形的懲罰。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小飛進入公司前,這公司就是出了名的老牌字號,除了訓練出一批好的業務之外, 其績效在同業之間仍是屬一屬二的。然而或許在這輝煌的成績底下,卻有個不隱人知的一面, 這鑲嵌於榮耀與壓力的環境中,自然而然在同事間的言語通常都具有抹種真對與比較。
儘管一部份的員工沒有加入這種被他們自己稱為「最上流」的行列,然只要是在這間公司的人, 多少都會感受到一些莫名的氣氛。而不知不覺的這公司內的一些「壓力語言」也會流傳到別間公司去。
不管你跟誰去吃頓飯,看個電影或是在夜店流連,隔天馬上會被同事們調侃,並且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 小飛進入公司後,表現平平,但時常出現技術上的問題,例如在產品工作報告時,時常抓不住重點, 所以總是遭受到主管嚴格的批評。每當會議結束時,小飛總是被當作箭靶般的抨擊與調侃,那些高傲的同事把小飛的不當,當作茶餘飯後的趣事, 讓小飛總是在會後很尷尬的躲在角落吃著飯糰,而不敢正視其他同仁。日子久了自然而然的這部門被營造出一種良善的氣氛, 但這種良善的氣氛是營造在同事們用言語調侃小飛的懲戒而營造出的狀態,所以儘管是後進的員工,在聽到前輩們用趣事般的敘述小飛時, 自然而然的看到小飛也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只是其他人也不要得意,因為在這場合下只要你在上班時間放個屁,喝杯酒,偷抽根菸, 甚至跟別的部門的員工多講一句話,都會被當作茶餘飯後的討論。
就在這不愉快的環境下,小飛漸漸的感到暈眩,發熱,四肢無力並且上吐下瀉。同事小邦看到小飛的情況便帶小飛去做身體檢查, 耳鼻喉科,腦科,內科,外科,神經內科,精神科什麼都看了,但似乎查不出任何原因。 醫生大多只是跟小飛說:「你壓力太大了,要多休息。」
小邦在小飛回家時,跟小飛說著:「別想太多,好好的完成你的業務即可,其他人講些什麼不要理會。我也很討厭那些說人是非的人!」
小飛笑了一下便上樓了。
在一次喜宴小飛碰到了大學時期的友人,友人尷尬的跟小飛笑了一下便開口跟小飛說著:「我聽說你離婚的事情了, 還好嗎?還有聽說你在公司被定的滿慘的,壓力不會太大吧。」 小飛笑著,就離開了會場。
小飛抽著菸,走進了公司,從大門一直到負責的部門,儘管假日沒人,然而每天上班的畫面卻徘徊在小飛的腦海中,
接著小飛走到了公司的頂樓,點了根菸,踏上了平台‧‧‧
大喊著:「我幹哩老師勒!」
接著‧‧‧‧‧‧‧‧‧‧
寫於2009年4月19日
圖片為:筒井康隆的「最後的吸煙者」
後記:其實當初這篇的寫作受到黃凡《躁鬱的國家》很大的影響。
76巷2弄
小年夜的傍晚,台北正寒著。我奉母親的命令到外婆家送禮。 騎著車子經過了虎林街,在到了永吉路的巷口裡,這段路雖然離我家頗近。 但,我實在不太喜歡行走在這條捷近。我將車子靠在路邊,正要按門鈴時, 看到旁邊路過得一對老夫妻。 老婆指者協對角的公寓住宅其中一戶跟老公說著:「你瞧,她們的陽台的那個木架好美。你快看看。」 接著,老公回應著,老夫妻就牽著手漫步的回到住所。
看到這畫面我想著以前父母也常常會有這種對話出現,
一點也不意外的是,人有相同的東西就會有相同的話題與比較的語境出現。
我父母很用心的經營著家庭生活,也在生活的過程中,享受點小小的生活品味,如種種盆摘、買些好看的家具甚至把家清理的乾乾淨淨的。
我相信很多人的家庭生活也是如此。晚上夫妻會討論要吃些什麼,有空會一起去市場買個菜,生活似乎就是如此,看似複雜卻又有點簡單。
我現在所渴求的似乎就是如此而已。除了正常的交際工作之外,我的生活重心就放在家庭, 所以,今年我新的願望就是懇求自己學點料理,一方面自己還滿愛逛超市,一方面飽足自己跟家人友人的胃。
接著,牽著自己喜歡的人散步,讓她靠在內側,接著跟她說著:「瞧!妳看看,那戶人家的花,真美!」
寫於2009年1月24日
2011年1月19日 星期三
給她一個註記,那我曾愛過的“那個”
最近修改論文有種不大想繼續理會她的感受,嫌她寫得不夠好,儘管許多迷人又細緻的地方,但零散或不進完美的處更多,看了就想修改,但真改下去幾乎可以砍掉重練。
但她已經被我創造出來了,她的臉容曾是過去兩年多來幻想的,期待的綺麗豪傑。那是我用許多的想像,用閱讀,耳聞,用不同方式悄悄地在許多漫漫長夜中敲打雕塑而成。
那時精疲力盡,眼眶時常泛紅,用盡各種圖案樣式不斷重複地比對,幾乎苛求地追求她在我眼中的完美。那像是站在風吹的懸岩上拿著鐵鎚敲敲打打,也可以是在深山的小屋閉門造車,執著地要將她創造出來。
但又因為太想追求完美,在她跨入凡間的瞬間,我已經分不清她到底是誰了,她的身上有我的故事,還有許多我不認識的,或是從別的地方聽來的美好情節,我苛求地往她的身上填滿一切的美好。但她的細部更出現許多不同時候,因為我雙手缺乏力量而懶得用力敲打的殘缺之處,或是我刻不出來的空白凹縫。
我近乎苛求地雕琢她的完美,眼下的親密接觸,留下許多現在看來近乎荒誕的印記。因為當下看的是近的,但從遠方看來卻是紮滿不同羽毛的怪誕奇獸。
但你看到這樣的她還忍心將她毀了?至少我現在沒這勇氣!所以我得試著離開她。而她也展翅自由了。
是為序。
(碩士論文付梓前)
圖片:電影《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劇照
2011年1月12日 星期三
「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壓力的根源與“生”與“存”
昨天半夜轉著有線電視看到了這部過去想看,卻沒機會看,時間久了也忘了這部片的存在,像是這部片的道理一樣,「許多壓力的出現,衝突,崩裂,瓦解,重新洗牌的過程,往往都在你過去的生命經驗中,好些在平常也不過,你做了,留下的,忘卻的昨日種種,因為你的關係,裂痕出現,你試著彌補,忍受風吹雨打,日曬風波;你曾在修補的過程中不想活了,那萬般痛苦生死疲勞,試著讓自己沉醉,遁逃,沒想到最後你面對的不過是“人生”。」
看豆導的《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最讓我記憶猶心的是當一切煩惱壓力排山倒海而來,人的理性在也承受不了,消化不下這些痛苦後,豆導回到自己的老家,畫面構築的很棒,因為母親一出來的畫面很單調,或是說主角其實是那碗麵,一碗在你懂事前,在你承擔壓力之前最熟悉又最不知道用現在的情感表達出來的那碗「媽媽煮的麵」。
那碗麵成為主角,我想曾經在外當過遊子,因為身心靈受到疲勞的人,當你失去愛人,又不知道找誰訴苦的時候,沒想到“家”的溫暖卻給你最意想不到的安慰。
儘管你的生存成就在大,你多成熟,面對社會多麼勇敢,踏實,別人你尊敬你,即使這一切成就雙親都不懂,即使你的生活在你懂事之後已經離她們遠去,但回到家,「你始終是她們最心肝的“血肉”。」
媽媽的那碗麵,不問你為什麼突然回家看她,不問你發生什麼,因為她們也不懂,但她們卻知道,「你喜歡的就是這碗蔬菜寬麵。」你永遠是她們的孩子。
而這感動一觸即發,你在也不想隱瞞什麼,包裝你的堅強,「痛哭吧!拋開一切俗世專業,你也是個人,是個孩子。」
如果說煩惱有個根源,有個起源與原初狀態,你心中如果曾有個枷鎖,無時無刻提醒著你別重蹈覆轍,那不如誠實面對它吧。例如一次的創傷讓你對感情始終冷血,又例如兒時做過一些壞事,讓你往後的日子不是那樣的踏實,在例如為了生存做過違背自己良心的總總,又可能因為一些愛慾醺心讓你在肉慾的享樂之時,違背了心靈上該坦承的另一半。
我們常講,有時候煩惱來了,想不開了,後來卻可以坦蕩蕩的原因除了時間,現在回想,原來常常是一念之間的轉變,是生是死結果出現。又好比這是人生,在你誠實面對被自己編織出的痛苦根源後,枷鎖原來只不過是自己編造出來的。
我曾經也這樣像豆導躺在母親的懷中痛哭過幾次,一次是父親過世後的一個夜晚,我在也受不了了,一次是今年十月時。那樣的哭法很累,感覺把心,把肺都給哭出來的用力,竭盡你的壓力,哭出來的感覺是累的,夾雜著你再也複製不出來的失聲力竭,在眼淚乾了之後,像是跑完兩千公尺,剩下片刻寧靜,以及陪伴你已久的肉體,在你宣洩過後,自然的喘息聲。
2011年1月10日 星期一
「世代、生命、傳承與共和國」:一個小說敘事的構想
自從上次突發奇想的因為坐計程車的經驗,後來跟冠年討論後,希望來個〈終極殺陣〉或是〈衝鋒計程車〉做為一個具有研究價值的主題,這突如其來的構想,蹦出來的火花,電光火石之間,在那夜晚,亮得不得了。
今天傍晚好友泓瑾在跟我討論期末報告時,又激發出同樣的火花。只是這次發言權是他,他構想寫一篇小說,主題在討論世代之間的問題,一個兒子有一天要告他的老爸,告訴老爸不該把他生下來,不該讓他來到繁華噩夢的人世,不該讓他承受壓力與痛苦,解決的方式是獲得法官跟專業分子的評斷,准許他安樂死。(後面那段解決方式是我想的..)
當他稍微跟我說這故事構想時,我當下腦海中出現超多可以繼續深入下去的畫面,但構想是他提出的,聽完後,我跟他說這構想超棒的,如果主題創造出來,在結合你期末考老師丟給你的三個題目,夠你創造出一個精彩的舞台讓你好好發揮。
雖然你現在似乎沒時間繼續這問題,但你知道的,我這人感覺一來就喜歡借題發揮。所以請泓瑾大哥容忍我在此就你的故事構想發揮一下。當然,原創在你,我只是說一個故事而已。
事情是這樣的,遊戲規則很簡單。今天如果要構築或維持一個良好的共和政體,如果有以下三個序列,你會如何編排它們的優先順序:(註1)
1.優秀,具有決斷性,判斷力,引領力的「統治者」;
2.具有良好美德,公民教養,自由具有理性的「公民」;
3.可以經過風吹雨打,歷經時間而屹立不搖的「法律」。
這三個選項讓你選擇會如何排列?你心目中的優良政體在三個條件下,你會如何選擇?
先撇開這問題。 (以下場景都是我的突發奇想)
關於這篇小說由泓璟的構想來看,第一幕的場景就出現在法庭,時間可能是2020年以後,關於國人習以為常的生養傳承,結婚,生育,養兒育女,這非常傳統又自然的世代傳承,因為失業率的問題,因為社會福利機制失調,因為大環境的影響,因為單身者越來越多,因為草莓族的父母日漸無法像21世紀初那樣擁有經濟能力提供物質資源,因為墮胎的合法性,安樂死的正當化,死刑的廢止,器官捐贈的義務化,導致2020年的國人對於生命的思考方式不在跟我們現在一樣,因為生老病死的問題會想到家庭,另一半,兒女,還有生命傳承的問題。
在那個年代,開始出現類似〈正當性死亡〉的法律,因為上面的問題,使得兒女在自己有思考能力與行為能力的年紀後可以對父母在“非自願性“的情況下對生者提出告訴。
因為,“我”在沒有選擇的餘地下來到了世界,“你”卻沒有能力承擔或給我好的資源;因為,失業率問題高,保險制度崩解沒錢看醫生;因為,長相不佳沒有異性緣;因為,俗世的壓力太大;因為,我是自然人,我沒有義務只因為“基因與血緣同源”而有義務去傳承你宗族的香火;因為,我貸款買不起房子;因為,這世界太大,太廣,競爭激烈卻又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因為,過去香火維持,宗族傳統對現代人而言都是八股,這是對年輕人的枷鎖。
所以,在我有自由選擇的條件下,請你允許我離開人世。
但法官開出一個條件,利用社會工作機制發放「體驗獎助經費」讓年輕人自己提著行李,環遊世界或台灣,期限一年,固定每周上傳日誌,經過一年的思考後,再議。
接下來故事的場景回到這無奈的父親身上,他萬般想不到僅僅10幾年的日子,價值觀的差異會變得如此嚴重,他回想自己父輩的年代,對於生養的人生大事,不是現在年輕人那般飄渺妄想。父親一生的任務僅是為家人溫飽,替孩子買棟房子,含愚弄孫這樣簡單而已。在他父親的宇宙觀內,世界或人生的志業就是這樣,理所當然。
他萬萬想不到因為人對生命價值的轉變,因為害怕承擔壓力,承受煩惱痛苦,開始第一波的「安寧條款」出現後,生命變得甚麼都可以議價,因為選票跟民意可以這樣動搖他們傳統的價值。
因為生命可以這樣挪用,像商品一般,有錢的人開始活得越來越久,而因為自由,底層的新血也開始動搖,政府再次三讀通過「正常化死亡條款」得在商言商,設定更嚴苛的條件,否則「人沒了,那政治生活還有甚麼搞頭?」
而這少年的場景,可以像是《浮士德》、《啟蒙教授漫遊記》那樣周遊在許多不同知識體系的社會,少年可能來到青年公園看到一群下棋的老人,看他們如何驚訝地看到年輕人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因為或許在那時候,看到年輕人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少年可能來到了深山遇到了幾位原住民朋友,看他們的「自治區」如何去思考人生,想像世界觀,接著少年還可以去很多地方。
最後少年是生是死,懊惱的父親該如何是好,咱們的國家要如何繼續維持下去。這些圍繞在生命的議題,便是這小說敘事最簡單的構想! 但這也是我們目前出現的世代問題,還有關於生命的看法,家庭結構變遷,以及許多觀念體系變動後,隨時會引發爆裂的未爆彈!
後記:
感謝泓瑾的創見,我倒是沒想過這主題的小說,如果你願意,我真有興趣一寫。2011.1.11(添成)
圖片:電影《白銀帝國》
註腳:
1.這三個問題來自東吳大學政治所《共和主義專題研究》期末報告的題目。
2011年1月5日 星期三
愛的符號
在那沒有圖畫,文字,電影,更沒有任何符號可以象徵或形容你對異性的情感愛慾的原始社會。男女之間的相處,倚賴著動物本能,擁抱、嬉鬧、夫妻間調戲、打獵分工,家庭生活與愛情之間在我們眼中倚賴著更自然的互存關係。
相較於現代的文明社會,這種缺少安全感的急需信任,需要對方說些什麼,表示一種溫暖,表示一種需要被在意的在意。愛情歌曲許多,電影告訴我們的故事也很多,從朋友身上聽來的,自己痛苦來的感情故事更多。可以形容愛情的符號花樣百出,也因人而異,甜言蜜語的討聲歡心,兩小無猜笑的甜蜜也大有人在。好些人不需要這種物化的精神糧食,在一起只需要一種信賴,一言一行,一句一笑都是默契,雙方懂了自然可以在一起。
相愛是種動物本能,雌雄也個有自己的招數,如果在一起是種自然,那身體緊密的靠在一起,擁抱,撒嬌,感受體溫,味道,溫存也便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話說回來,如果哪一天你被對方問:「到底愛上我身體哪一點?」對我而言最快的方式,先輕輕地將雙手環繞她的腰部,摸著那吋柔軟,接著將頭靠在她的腹部,那是女人面積對大,最不被男性在意,但也是女性很在意的部位,感受她的溫度,她的偉大她的柔軟,對我而言這是女生最可愛的地方,接著將手繼續從她的腰際往上撫摸,直到她的肩膀,你不需要說什麼,儘管抱著,讓她知道就算她想像自己肩膀在寬,在大隻,但在你的懷中她依然可以小鳥依人,你盡情的給她這種溫暖,接著看著她的雙眼,那是最吸引你的地方,接著,告訴她:「我愛上妳的就是這份永遠享受不完的感覺。」漸漸地你也需要再說些什麼,只感受到對方一陣歡心雷動,心臟許多撲通,下半身自然地無力靠攏,一切就自然地發生了。
這樣地愛情是如此的巧妙,也不需要任何符號去詮釋。如果我真有愛人,這樣的互動在自然不過,可惜的是我不是愛情專家,也沒女朋友,對於愛情,當然停留在符號的評論階段。
圖片來源:電影《巴黎的最後探戈》
相較於現代的文明社會,這種缺少安全感的急需信任,需要對方說些什麼,表示一種溫暖,表示一種需要被在意的在意。愛情歌曲許多,電影告訴我們的故事也很多,從朋友身上聽來的,自己痛苦來的感情故事更多。可以形容愛情的符號花樣百出,也因人而異,甜言蜜語的討聲歡心,兩小無猜笑的甜蜜也大有人在。好些人不需要這種物化的精神糧食,在一起只需要一種信賴,一言一行,一句一笑都是默契,雙方懂了自然可以在一起。
相愛是種動物本能,雌雄也個有自己的招數,如果在一起是種自然,那身體緊密的靠在一起,擁抱,撒嬌,感受體溫,味道,溫存也便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話說回來,如果哪一天你被對方問:「到底愛上我身體哪一點?」對我而言最快的方式,先輕輕地將雙手環繞她的腰部,摸著那吋柔軟,接著將頭靠在她的腹部,那是女人面積對大,最不被男性在意,但也是女性很在意的部位,感受她的溫度,她的偉大她的柔軟,對我而言這是女生最可愛的地方,接著將手繼續從她的腰際往上撫摸,直到她的肩膀,你不需要說什麼,儘管抱著,讓她知道就算她想像自己肩膀在寬,在大隻,但在你的懷中她依然可以小鳥依人,你盡情的給她這種溫暖,接著看著她的雙眼,那是最吸引你的地方,接著,告訴她:「我愛上妳的就是這份永遠享受不完的感覺。」漸漸地你也需要再說些什麼,只感受到對方一陣歡心雷動,心臟許多撲通,下半身自然地無力靠攏,一切就自然地發生了。
這樣地愛情是如此的巧妙,也不需要任何符號去詮釋。如果我真有愛人,這樣的互動在自然不過,可惜的是我不是愛情專家,也沒女朋友,對於愛情,當然停留在符號的評論階段。
圖片來源:電影《巴黎的最後探戈》
2011年1月2日 星期日
社群網戰與社會資本
前天才看了社群網戰,劇末主角的辯護律師告訴他其實他的人還不錯,可惜的是你的執著所創造的一言一行都讓你跟“混蛋”畫上等號。
臉書厲害的地方在於它的任何成功,盈利收入,使用人數,形成複合型的生活平台的契機都來自於“人性”,人渴望多少臉書就創造多少樣貌提供你思考,讓你留戀,它的一切創意不絕,另在意的人無法自拔。它提供了我們消極的自由,劃分好遊戲規則,大家按照這秩序去生活,它也具有積極性,積極的在於人與人之間著魔似的一起加入這網路社群,互相主動的牽引對方的信念,這是魔,也是社會化規訓。
但我還是愛用FACEBOOK, 因為它複雜,從社會網絡(the social network)的面向來看,它就是一顆地球,你能想像它有多大,就有多大,有都少你陌生的地方,有多少社會群體,家庭,政黨,媒體,公司,政府部門,藝文與娛樂,共同組成這龐大的網絡體,還不包括提供音樂、照片、地圖一切幾乎舉凡有網址的都可以跟它連結在一起。Facebook無非就是霍布斯形容的《利維坦》是一個巨大的“人”,是一個有機體,在許多人心目中它的地位像是不可取代的“上帝”,更是許多原子化的個人共同組成的。
但芸芸眾生,每個人,每個群體都有各自的社會態度、信仰、價值以及延伸出來的生活形式。臉書的方便在於你可以在上面找的朋友,找到話題,提供你的樂趣相較於其他較封閉式的社群孩又豐富許多。所以你可以在前五分鐘遷就於這個團體,但後幾分鐘回到自己的介面,你大可以作自己。喜歡的人就來。
但既然它是人,就絕對是一個富有“情緒”與“情感”的有機體,擅長透露情感的人或許陪伴著它越久,大家就越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你的生活大小瑣事跟著你的習慣,上網,留言的過程中最後可能會讓你渾然不知,“原來人生,就是這樣,嬉笑、怒罵、點點滴滴,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留的下來的,流掉的一切或多或少有歡笑,有悲傷,懊悔,但你就是這樣。”人生!
圖片來源:
http://dkmgm580.blogspot.com/2010/11/social-networking.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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